阿布站在他們中間，倒是很平靜。

天空難得放晴，慘白但溫暖。

韓玥笑了笑，走近，孩子們的頭頂，然后說:“他們都說我是神降世，斷案如神，你們要相信我。”

“希我和阿布叔回來的時候，我們的家已經落。”

韓玥朝阿布走去，眾人默默讓出一條路來。

“阿布叔，辛苦你幾日，陪我去一趟吧。”

阿布雙手叉放在前，“是，阿依。”

韓玥什麼也沒問，阿布也沒開口解釋一句。

經過劉奎時，韓玥抬眸，突然問:“劉將軍有家人嗎？”

劉奎怔怔，“回晉王妃，末將尚未娶妻，但有父母兄弟。”

“你每次離家上戰場之前，他們都很囂張嗎？”

明知一去難回，會很囂張嗎？

“這……”

“劉將軍被人冤枉過嗎？”韓玥又問。

劉奎面繃，“沒有。”

“如果將來你不幸被人冤枉，我希你也能囂張一點！”

平靜的語氣，卻似寒冬里最凜冽的風雪。

劉奎過黑，看不出是否變了臉，只是抱著的拳頭有發出‘咯咯’的脆響。

似忍無可忍，他瞇了瞇眼道:“晉王妃怎知他是冤枉的？”

韓玥說:“因為他是我的家人，我愿意相信他。”

“如果你錯了呢？”

“那就認錯啊！”

“如何認？”劉奎知道自己很瘋狂，但他控制不住腦子里的沖。

韓玥靜靜看他，仍然是很平靜的語氣:“不做這晉王妃，再辭去閣之一職，回古瀾州放羊如何？”

眾人皆怔。

云衍用力瞇了瞇眼，瞬間斷了呼吸，卻仍是不聲。

劉奎眸瞳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劉將軍你呢？”韓玥一雙眸子靜的像是深山里的水潭，“若是劉將軍錯了，又當如何認錯。”

“去戰袍，回家種地！”劉奎不假思索，口而出！

下一刻，韓玥微微勾了下角，“一言為定。”

劉奎像傻子一樣愣住，總覺得那里沒對……他弱弱看向云衍，接收到一記冷若寒霜的眼風，頓時就想自己幾個大子。

和晉王妃對賭，他是瘋了嗎？！

這是輸羸的事嗎？

因為這個賭約，古瀾族人緒明顯放松，孩子們不哭了，各自跑回營賬拿出自己藏起來的小零塞給阿布。

“阿布爺爺，你帶著路上吃。”

阿布笑呵呵地，“爺爺不用，你們留著自己吃。”

“要是他們不給你飯吃呢？”

有孩子這樣說，吉安馬上責斥他，“胡說什麼！有阿依在，誰敢！”

“是呀是呀，有阿依在，你們不用擔心，爺爺很快就回來。”阿布孩子們的小臉，“爺爺回來時，給你們帶好吃的。”

婦人們也忙了起來，拿出家里寒之，待阿布千萬不能寒了。

男人們則在阿布的酒壺里灌滿酒，承諾等阿布回來時，他們會修建起冬天寒的房屋。

韓玥也重新回到舊殿，將團子的小棉被疊好給阿麼。

突然，腰上一，男人的下靠在肩上，有些委屈，有些無奈。

“你下次給別人挖坑時，能不能別用‘不做晉王妃’這個理由？”

韓玥很好商量地點點頭，“行。”

“我害怕。”男人撒，將轉過來，抱，又道:“這種事給我就可以了，何需你親自出面。”

韓玥說:“自家人自家護，不一樣的。”

晉王說再多，他也是孰國人。

是他們的阿依，是族人的信仰，不出頭，他們怎會心安。

韓玥抿了下，“怕我輸？”

“若是怕，劉奎腦袋早就落地了……”云衍很郁悶，“這世上怎會有像他那樣的榆木腦袋？”

“若我還是輸了呢？”有最好的結果，就有最壞的結果，韓玥并非患得患失，只是想給云衍提前打針預防針。

畢竟，這次是以親的立場出發，并不見得理智。

云衍很干脆:“簡單，你不做晉王妃，那我也不做晉王，我們一起放羊。”

男人眼波盈盈，含著一潭要將淹沒的水。

韓玥眼底也起了霧，踮起腳尖在他下上輕啄一下，“回答正確！獎勵！”

于是，男人眼里的水便涌起了巨浪。

……

二日后，盈縣。

按律，阿布要被關進縣衙大牢，方便隨時提審。

對此，韓玥沒有異議，和阿麼幫著搬東西，然而，阿麼又怎舍得讓手。

韓玥便走近阿布，溫聲道:“阿布叔，委屈您了。王爺已格外關照，您若需要什麼，讓他們來告訴我。”

阿布搖搖頭，“阿依不該為奴冒險。”

“也不僅僅是為您，”韓玥正:“凡事總得有個真相，總得講個公道。”

阿布遲疑著，韓玥溫聲說:“若真是哥哥的錯，我替他認就是了。”

話已至此，多說無用，阿布終只是一聲輕嘆。

縣衙門外，知縣林崇先，知州馮欽，提督總兵蔣域早已等著。

晉王是什麼秉，他們就算沒見過也早有耳聞，此時見他行步緩慢，著側人的步子不慌不忙，毫不見雷厲之風，所有人不由得微微變。

但不管怎樣，疑犯還是順利帶回來了。

蔣域穩穩心神，率先上前:“末將蔣域參見晉王，晉王妃，二位一路辛苦。”

馮欽和林崇先也慌忙上前拜禮。

云衍淡掃他們一眼，將手遞給韓玥扶著，提醒小心腳下，方才看向馮欽:“案子現如今如何了？”

馮欽等人面面相覷，心里想的是，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疑犯到位，接下來當然是審問定罪。

許是劉奎有提前派人遞話給蔣域，蔣域遲疑著道:“案較為復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此時天已晚，王爺王妃一路勞頓，可是要先去歇下？”

云衍凝眸:“提督府何時開始做起刑曹之事了？是覺得天下太平，兵馬不用練了嗎？如此，本王是不是該上奏陛下，考慮考慮降低軍餉用度。”

“末將并無此意。”蔣域臉驟變，“事關兩國之……”

“兩國？何來兩國？”云衍眸銳利，“連百姓都知古瀾州已是孰國疆土，提督大人不會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