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要驗尸，莫縣令腦子里轟的一聲，這才想起還有孫全一案！

婉娘是孫全之妻，管了婉娘的事，孫全的案子自也是要管。

這，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稟王爺！因案子已結，死者已經被埋。”莫縣令著頭皮上前，只能寄希于晉王也是個怕麻煩之人。

云衍微瞇了眼睛，莫縣令趕又道:“死者是個挑貨郎，不知家住何，也沒法通知其家人，下念及那也是一條人命，便給了仵作些銀子，讓他將死者安葬。”

“只是個流浪漢，沒有家人，了草安葬，你們卻向孫全之妻要五萬兩黃金。”云衍嘲諷冷笑，“不知莫大人打算如何分配這買命錢？”

莫明堂抹一把額頭上的汗，帶著哭腔道:“若非罪大惡極，節不算惡劣的犯案，可適當罰銀減免刑期，這，這可是朝廷推行下來的新政，下，下也只是按律執行而已。”

聽聞此番話，云衍心頭升起難以制的暴怒。

新政是在何種況下推行的？

其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竟被這些個貪得無厭的混賬東西給用來明目張膽的斂財！

云衍真的快氣炸了！一手揪住莫明堂領，舉掌就想劈。

“王爺。”

韓玥平靜出聲:“他若有罪，律法會審判他，何需臟了自己的手。”

又對著莫明堂道:“案子結了可以復，人埋了可以挖，就算那尸已化為白骨，我也能驗。”

可人心若是壞了，道德若是沒有底線，神仙難治。

新政本意是為解朝廷燃眉之急，也為使孰國律法慢慢走向正軌做鋪墊。

沒曾想，倒曾了孫全一案的癥結之一。

有些諷刺，但還不足已影響韓玥心志。

甚至安云衍:“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正常。只能說明新政推行的方式和流程上，恐是出了些問題。”

彼時，他們在等尸，公堂之上燈火通明，卻沒有和云衍戾的面容。

他沉聲道:“朝廷大病初愈，又正是用人之際，他們不盡綿薄之力也罷，怎還有心去剔吃？覆巢無完卵，三歲孩都懂，何況他們？都說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可又有幾人真的愿意出一份力？”

頭疼，真的頭疼。

戰爭都沒這麼可怕，恰恰相反，戰之下，人心最是齊整，為將敵匪趕走，愿意舍命的人反倒是多些。

眼下，孰國雖遭了些劫難，但日子相比戰，無疑是要好上千倍萬倍，這些人為何不知珍惜？

云衍想不通，面沉郁極了。

韓玥知他鉆進牛角尖里去了，但道:“我給王爺講個故事吧。”

“話說漢朝的時候，在西南方有個名夜郎的小國家，它雖然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可是國土很小，百姓也，產更是得可憐。但是由于鄰近地區以夜郎這個國家最大，從沒離開過國家的夜郎國國王就以為自己統治的國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國家。

有一天，國王與部下巡視國境的時候，他指著前方問說‘這里哪個國家最大呀？’

部下們為了迎合國王的心意，于是就說當然是夜郎國最大啰！

走著走著，國王又抬起頭來，著前方的高山問說‘天底下還有比這座山更高的山嗎？’部下們回答說，天底下沒有比這座山更高的山了。

后來，他們來到河邊，國王又說‘我認為這可是世界上最長的河川了。’

部下們仍然異口同聲回答說‘大王說得一點都沒錯。’

從此以后，無知的國王就更相信夜郎是天底下最大的國家。

有一次，漢朝派使者來到夜郎，驕傲又無知的國王因為不知道自己統治的國家只和漢朝的一個縣差不多大，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也問使者:‘漢朝和我的國家哪個大？’”

韓玥講的繪聲繪，云衍不由失笑。

總有許多小故事，次次都能使人聽出大道理來。

見他緒終于緩和了些，韓玥笑說:“夜郎自大，是個語。比喻沒有見過大的世面，見識淺薄卻又狂妄自大之人。”

細想之下，這個比喻用在莫明堂之類地方員的上，也很切。

只因孰國的地方一般通過鄉試來解決。

也就是說，小范圍的權力太大了。

這就好比是一把武，云衍拿著用來敵，而鄉野屠夫拿著，不是殺宰羊便是惹事生非。

時間一長，拿武的人好比夜郎國，以為自己獨霸一方，無所不能。

而在他們管治下的百姓，便是那些只能順從的部下。

在莫明堂他們眼里，以勢人，為所為，就是為的福利。

在百姓眼里，就是天，天是黑是亮，是下雨還是晴天，他們能奈天何？

云衍輕嘆:“老話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果真是如此。”

離奇的是，居然還有人為搶那高位費盡心機，爭得頭破流也在所不惜。

“這并非是一人之責，或是一群人之責。”韓玥道:“治理國家，從本上來說，就是一個試錯的過程。”

律法，制度，就是試錯的果與記錄。

是件任重而道遠的事。

云衍心頭淤堵因韓玥一番話煙消云散，著眉心苦笑道:“我真是被他們給氣糊涂了。”

他應該到幸運才對，出一趟門，就準地揪到會禍害國之基的蚜蟲。

不止如此，新政推行，取仕之策的也因此顯現出來。

此行，收獲不是一般的大，只是……

云衍屈起手指在韓玥臉頰上輕輕一刮，歉聲道:“說好要給你一次純粹好的旅行，我到底還是食言了。”

韓玥輕他的手，難得的溫:“對我來說，這才是此行最有意義的部分。”

一個鼎盛的國家，無法靠一個人或幾個人的力量達。

一切的借力，都是實現最終計劃的階梯，自然甘愿為之盡力。

就在這時，莫縣令滿頭大汗的跑來。

“稟王爺！尸找到了！”

臨時搭建的驗尸房里，男尸被一床破草席裹著，并不見新鮮泥土的痕跡。

云衍冷眸微瞇，“莫大人不是說尸已經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