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黑眸微狹，輕輕呼了口氣。

“王爺昨晚要辦差，怎的不上我。”韓玥突然出聲。

云衍回神，淡道:“難不本王做什麼都得上你？”

“這倒不是……”韓玥語氣是常有平和，“提前多了解些況，便于查驗。”

最重要的是，再不開口說點什麼，就快要別扭死了。

總覺后有團火烤著似的，烘得一汗，烤得心跳幾度失了節奏。

片刻后，云衍的嗓音清冽傳來:“周明一家七口，父母，哥嫂，侄兒，還有剛過門的妻子。”

“其父早在他參軍之前就已病故，其余人均死在他參軍后。”

“據縣令府戶房的文書記載，周明大哥一家三口是戰后，被流匪所殺。其母收尸后，因傷心過度，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

“周明的妻子，則是聽聞周明陣亡的消息后，上吊自盡，由村中族長帶頭一并埋在這周家山。”

韓玥:“聽起來，似乎都說得過去。”

云衍接著道:“可他們的死亡時間線分別是，周明參軍后的第一個月，第三個月，第六個月。”

韓玥一怔:“也就是說，周明其實才參軍不到半年就出事了？而且親人也接連二三出事？”

云衍點點頭:“周明腦瓜子聰明，輕功不錯，從而在極短的時間便得連鋮賞識。本王見過他幾次，和現在，判若二人。”

“從時間線來看，就有諸多不合理了。”韓玥凝眉思索，云衍語聲沉道:“甭管合不合理，能不能找出線索，就看你的本事了！”

韓玥頓時神一震:“若真是有人故意用合理來掩蓋罪行的話，必定會留下許多證據，逃不過我的眼睛！”

聊幾句案后，韓玥瞬間覺得放松了許多。

反省自己，差事為重，不該像個娘們兒似的東想西想。

瞧瞧人家晉王，心無旁騖，磊落坦，很是值得學習啊！

到達周家山墓園區，已過午時。

暖當空，韓玥曬得頭暈眼花，雙更是酸麻，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吃過店家準備的干糧，韓玥開始準備工作。

見狀，元忠忙走來幫忙。

他見識過韓玥驗尸，又因著醫高明，早有想親近討好之心。

韓玥倒不客氣，吩咐起來，一點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縣令府那些人那見過這樣的仵作，一時，看韓玥的眼神又復雜了許多。

看準備的差不多了，云衍大步走來，“準備先從哪一尸驗起？”

韓玥道:“從時間線上來說，周父沒必要再驗，但小的想，周明既然有了這個心，不如都驗驗，給他一個清楚明白的待吧。”

云衍了然，高聲吩咐:“先從左邊開始。”

縣令府的人又驚，這仵作到底什麼來頭，晉王居然都得聽的？

周父棺材已爛，早一堆白骨，韓玥仔細清理掉雜，手腕掃過，再據經驗仔細辨別片刻，已有結論:“死于心疾。”

接著，是周明大哥一家三口。

“均死于銳傷，從創口來看，兇應是斧頭。”

不遠，縣令答話道:“戰那會兒，這附近有群流匪就斧頭幫。”

韓玥回頭示意了下，繼續驗。

“周母……”韓玥眉頭皺起來，“王爺說周母是因傷心過度而亡，可周母是摔死的。”

指著地上的頭骨道:“墜落時，軀干表面的損傷只發生在與地面接的一側，另一側無損傷。高墜時，頭部先著地，多出現皮下腫或挫裂創，顱骨可形嚴重的碎骨折。位先著地，由于傳導作用，可出現脊椎骨折和枕骨大孔周圍的環狀骨折。”

“如果不是尸已經白骨化，是在腐爛前驗的話，還可以看到死者臟而劇烈震而破裂的況。”

云衍黑眸微瞇，看向縣令。

那縣令忙解釋道:“是下之前沒說清楚，周母確是傷心過度沒錯，但是死于跳崖自殺。”

韓玥自信自語道:“是在周明的死訊之前……”

縣令以為和他在說，稱是，“之前三個月。”

韓玥搖著頭道:“這就很不合理了，若是疾病，不是人為所控，尚能理解。大兒子一家雖慘遭不幸，但還有周明在，不應該絕至此。”

“再者，還有兒媳婦在家，無論是出于還是現實的角度，周母無論如何，都會強撐著等周明回來。”

萬一兒媳婦跑了，那這個家就真徹底沒了。

縣令言又止道:“據說，是村里有流言傳出，說，說那兒媳婦私下與人通……，這才刺激得老婦人尋了短見。”

韓玥眉頭皺了下，又仔細驗了片刻，將各種數據報給元忠，命他記錄下，才直起來。

見額頭已有細細的汗水，元福招呼，“阿牛，先歇歇，喝點水。”

韓玥點頭，剛走幾步，云衍便提著水壺迎上來，遞給:“有什麼想法？”

作自然，語氣沉肅，一副只重結果的領導作派。

韓玥不由得背脊一，像匯報工作似的道:“回王爺，周母的死是有些古怪，但小的一時還沒頭緒。”

默了一刻，“直覺，周明是顆種子。”

云衍挑眉:“你的意思是，周明在參軍前就被人盯上了？”

韓玥如實道:“這只是我的猜測，是有些大膽，所以，回去后，我想再提審周明。”

云衍沉沉看片刻，“可還吃得消？”

“回王爺，沒問題！”

畢恭畢敬的樣子，看著很是別扭。

云衍揚揚手，“去吧。”

“是，王爺！”韓玥轉就忙去了。

“……”

云衍按了下額頭，一時有些無語，他問話的本意，似乎是想令能多休息會兒。

什麼時候，他自己也別扭起來了？

后傳來一聲輕笑，云衍回頭冷睇元福一眼。

元福笑著道:“我的好王爺，有一點你得明白，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人家現在心心念念的是，要憑實力得到你的認可，是能力上的認可，旁的可是半分沒想。”

所以，你著急別扭都沒用。

云衍目隨著韓玥的影遠去，緒不明道:“若是想了，就不是了。”

“哎，就是這個理兒！”元福松了口氣。

突然，元忠高喊了一聲:“王爺，你快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