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早就聚集了一大堆看熱鬧的人,世人多薄涼,看到別人落難免不了幸災樂禍,更別提是楚國公府這樣的權貴了。
“看到沒有,知道自己理虧,到現在都沒有人出來。”扯著嗓門嚷嚷的這人李樹,是京城人士。
早先家里做過一些小買賣倒也富裕,可是自打染上了賭博,家中被他敗的一干二凈,就連自己的老婆也被當作賭注給輸了出去。
如今只剩下老父親與他相依為命。
對于這個人,大家也都悉,知道此人好吃懶做,如今他的父親命喪在仁濟堂,只怕這事沒有那麼容易了結。
“爹啊,孩兒不孝啊,如今你命喪黑店,孩兒就算是搭上這條命,也要為你討個公道啊……”
李樹哭的黑天昏地,嗓門高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周圍的百姓全都圍在外面看熱鬧。
這李樹是一條,俗話說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倒想要看看楚國公府怎麼收場。
“哭夠了嗎?”從人群的竊竊私語中,楚瑜大概知道了此人的來歷,不由的心里冷笑一下。
還以為能唱出什麼大戲呢,原來是老套路。
這李樹若當真孝順,又怎麼會讓他爹的尸橫放在大馬路上?
古人不是最重孝道嗎?那這李老爺子瘦骨嶙峋,上穿的破破爛爛,一看就是被人長期待所至。
再一看那老者的面容,楚瑜不由的倒吸了口氣,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來藥店有熱病癥的那個老先生。
當日本以為救了老人家一命,沒有想到,今天他就遭了毒手。
李樹嚎的正歡聽到楚瑜的聲音,猛的就收住了聲兒,拉開擁的人群,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楚瑜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鄙夷的一笑:“你是楚國公府的什麼人?快快尋你們掌柜過來,此事可不是你一個小郎中就能擺平的。”
聽這口氣,要是不把楚國公府咬下一塊來,他就誓不罷休。
老先生,你的仇今天我來給你報。
楚瑜下心中的怒火,不急不惱,客氣的道:“小子不才,是這家店的掌柜,你說我作得作不得主?”
“你就是掌柜?能解決我的事?”李樹有些懷疑的看著楚瑜,面上滿是不屑,任誰也想不到名滿京城的仁濟堂掌柜,竟是一個半大的黃小子。
楚瑜雙手往背后一負,自信滿滿的道:“自然能解決。”
“好。”李樹等的就是這句話,指著地上李老漢的尸,說道:“前幾日我老爹在你們仁濟堂買了一副中藥,結果吃完沒幾天就一命歸了西,如今你是想私了還是想公了?”
繞了半天,終于說到正點上了。
楚瑜瞥了眼地上的尸,淡淡的道:“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
“公了嘛,當然是對簿公堂,私了嘛……”
還沒等李樹說完,楚瑜就飛快的截斷了他的話:“我選公了。”
“好,痛快。”李樹洋洋得意,后知后覺的才發現楚瑜竟然說的是公了,一時有些語塞:“啥?你居然愿意公了?”
公了就是請縣太爺升堂斷案,一旦坐實李老漢確實是吃了仁濟堂的藥材死的,那楚瑜不僅要承擔賠償還會被下大獄。
周圍的百姓全都拿一副看傻子的表看向楚瑜,明明可以拿銀子擺平的事,這年頭居然有人愿意打司。
李樹也沒有想到,劇竟然沒有按他的劇本走,一時騎虎難下,有心想要離去,可是這麼多人看著呢,只得著頭皮道:“行,那我們就去衙門,小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到時候你背了案子丟了命,那可怨不著我。”
楚瑜面上始終帶著自信的笑意,那份淡定和鎮定,倒讓李樹這個有理的人,莫名的心慌起來。
的瞄了一眼人群中的老甲,見他一副鎮定的樣子,他的心里也安定下來。
這麼想著,一路人也來到了縣衙。
張縣令看完了狀紙,捋了捋胡須,開始審理此案:“你說仁濟堂的藥是假藥,可有證據?”
李樹似乎早有準備,從袖中拿出來一包藥材攤開:“大人,小人所說句句屬實,這些藥材全是從仁濟藥店買來的,當天有人親眼看到我老爹從藥店走出來。”
“那你可有人證?”張縣令可不好糊弄,僅憑李樹的一面之詞就定人罪,這顯然不合乎律法。
“有,那天老爹從仁濟藥房走出來后,逢人就說仁濟藥店小郎中的好話,正巧遇到了陪同夫人逛街的潘賴子,他都快四十了,一直都想有個兒子,聽到我老爹說那楚郎中醫不錯,便領著他小老婆去了。”
李樹信誓旦旦的道。
楚瑜倒是有些意外了,沒有想到這其中的曲折,竟然跟當朝右相萬柄臣扯上了聯系。
這個潘賴子游手好閑,為人兇狠無惡不作,借著在右相府上的錢莊做事,放高利貸,雇了一幫打手橫行鄉里,于是百姓便給他起了個綽號,黑蛇。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潘賴子是晉王爺待要送到大理寺的,那可是重案犯人。
提到此人,張縣令也是眉頭鎖,前幾日他剛剛接到一名囚犯,正是潘賴子。
因為當時這人斷了一只手流不止,還是由晉王的手下親自送過來的,所以他極有印象。
張縣令思索了一下,對著差役道:“去把犯人潘賴子提上堂來。”
不一會兒,張賴子便被提上堂前,此時的他蓬頭垢面,衫上跡斑斑。
被提到堂上的時候,明顯的是過大刑的。
差役將他往堂上一按,張賴子就跪了下去,張縣令看他這副樣子,不由的覺得奇怪。
前幾日送來時,雖然上有傷,但也不至于這麼虛弱,便問道:“潘賴子,本縣令問你,前幾日你在仁濟藥店,可曾見過這位老者?”
潘賴子抬起頭,四下看了一眼,目落到一邊躺著的李老漢上,不由的瑟了一下,點了點頭:“小人見過。”
即然有了人證,張縣令看向了楚瑜,問道:“現在人證、證都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楚瑜悠悠的看了李樹一眼,眸中閃過一憎恨,對著張縣令道:“啟稟大人,李老漢在小人店中拿過藥不假,但他當時只是有些熱,并無大礙,小人給他開的藥雖然是非常普通的藥材,但治療效果卻很好,絕對不會要人命。”
“即然你說沒有用錯藥,如今這李老漢卻因此喪命,你又有何話說?”張縣令剛正無私,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點。
“小人斗膽,想親自查驗那藥材一番。”楚瑜說道。
即然都說藥材有問題,那便查證清楚,以證清白。
張縣令沉了一下,點了點頭:“即然你說是普通藥材,那只要找位郎中前來,便能認出,堂下可有郎中?”
“有,大人,小人就是郎中。”從看熱鬧的百姓人群中,走出來一位郎中,對著張縣令道。
“去,細細辨認。”
那郎中得了令,便將張樹跟前的藥材拿了起來,仔細的看了看,看著看著,臉不由的一變:“這,這里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有什麼不妥嗎?”張縣令雖然不懂藥材,但從那郎中的臉上,也能覺到有些不對勁。
郎中將手里的藥材遞到了張縣令的跟前,說道:“大人請看,此名芫花,與杜芫極為相似,如果不是經驗老到的郎中極為容易混淆,一旦使人誤服,有致命的危險。”
說著,從里面拿出了那芫花,遞到了張縣令的面前。
張縣令接過芫花,看了兩眼放到了桌上,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問道:“楚小郎,這位郎中所言可有虛假?”
“不曾有假。”楚瑜平靜的回道。
“那你是認罪了?”張縣令現在有些佩服這楚瑜了,能在堂上這麼平靜的回他話的人,本沒有幾個。
“大人,小人只是承認這東西確實是芫花,但卻不是從本店里賣出去的。”
聽到楚瑜如此說,李樹一下子急眼了:“哎,你這人,即然都承認現在還狡辯,實在是可恨。”
對著張縣令磕了一個頭,李樹恨恨的道:“大人,此人實在狡猾,如果不給用刑,只怕是不會招的。”
“放肆,本斷案,豈有你的道理,來人,掌。”張縣令話一落,不等李樹求饒,立馬有差役上前搶圓了手臂,噼里啪啦的就打了李樹十幾個。
看著李樹腫的跟豬頭似的臉,楚瑜涼涼的想,自古以來公堂之上止咆哮,連這個現代人都懂,沒有想到這個李樹這麼蠢。
“楚小郎,你可還有話說?”教訓完了李樹,張縣令回頭問楚瑜。
“大人。”楚瑜行了一個禮,恭敬的道:“服用芫花者會出現惡心,嘔吐,腹痛,嚴重者可見痙攣,搐,昏迷呼吸衰竭而死,可是您看……”
楚瑜走過去,掀開李老漢上的白布,說道:“李老漢的癥狀完全與芫花不同,他的面發黑,七竅流,發白,這明顯是中砒霜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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