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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涼城外，大燕軍營。

墨云峰盯著桌案上的地圖，沉默不語。

營眾將雀無聲，氣氛抑的讓人不過氣來。

過了許久，才有一名副將壯著膽子開口道：“將軍……真的要強攻麼……”

墨云峰角抿，“再拖下去，于戰勢不利。”

“可是……”副將猶豫著，后面的話終是沒敢說出口。

在場眾人心里全都清楚，就算此戰勝了，祁涼城也會是空城一座，墨云峰不但無功，還會背負上千古罪名。

“總要有人來承擔這罪名。”墨云峰長嘆一聲。

眾將面面相覷，這種況下誰也想不出好主意。

凌宵天坐在椅子上，食指緩緩敲打著椅子扶手，他只是督軍，潛兵派將之事自然不到他指揮，可是祁涼城久攻不下，他到時也要擔責任的。

齊軍每日都在祁涼城上囂罵陣，他們若是出戰得勝，齊軍就殺祁涼城的百姓泄憤，而且還專門將百姓推到城頭上，當著他們三軍的面斬殺。

人頭紛紛掉落城下，軍中有不士卒的親人都在城中，一時間軍中士氣低落，而且接二連三的出現叛。

“都是馮兆遠這個畜生出的主意……”不知誰罵了句。

“大軍破祁涼城之日，我定要第一個宰了他！”

凌宵天眉峰鎖，他能理解墨云峰的無奈，此戰當下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眼看天氣一天天轉冷，每日生病的士卒也多了起來。

“王爺。”鬼面不知何時走進大帳，來到凌宵天跟前，低聲音道：“十殿下來信了。”

“哦？”凌宵天眉梢輕揚，一掃眼中的霾，“信在哪里？”

鬼面遞上信件，不過神卻有些凝重。

凌宵天顧著看信，并沒有注意到。

拆開信封，他才匆匆掃了一眼，便騰地站起來。

眾將全都被他嚇了一跳。

凌宵天卻毫無覺察的大步走出了中軍大帳，鬼面跟在他后也退了出來。

“送信的人呢？”凌宵天正問道，眉眼間的笑意消失了，臉出幾分冰冷。

鬼面連忙將送信的人過來。

凌宵天見是十殿下邊的侍衛，劍。

“王妃何時不見的！”他厲聲道。

“已有三日了。”劍著頭皮道，其實早就料到這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可是此事事關重大，除了外，任何人來送信都不會讓凌宵天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十殿下帶人在半路劫住了王妃，可是王妃卻不肯回來，還威脅……十殿下……”的聲音越來越小。

凌宵天目不轉睛的盯著，眸深不見底，一字一句道：“王妃可有留口信給本王？”

劍搖頭。

“可有信件？”

再次搖頭，突然發現鬼面站在凌宵天后一個勁的向搖頭。

怎麼回事？哪句話說錯了？

心中正覺詫異，忽聽凌宵天朗聲長笑，“真是本王的好王妃，憂國憂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明知此去險惡，卻連只字片語也不給本王留一個……的眼里哪里還有本王！”

笑聲著凄楚與孤寂。

劍抬頭再次去看鬼面，鬼面卻沉默的轉過頭去，不再看。

“其實……王妃是留過信的……”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直言引了緋王怒，于是斟酌道，“不過這信卻是給十殿下的，王妃在信上曾言知王爺素來不喜與人道別，故此才沒有給您留信。”

“在信上都說了什麼？”凌宵天定定的看著，清冷的表竟讓人覺得心生寒意。

“王妃說，此去便是的命……若是不能回來，便是還了欠王爺的債，無需傷心，無需掛懷，還讓十殿下多勸勸王爺，日后娶一位更適合的子為妻……”

“住口！”凌宵天猛地一甩袖，怒氣沖沖，轉便走。

劍愣在那里，滿臉無辜。

鬼面嘆了口氣，以手勢向示意讓快些離開，然后疾步追上凌宵天的腳步。

“王爺……”鬼面想開口勸著些，但話到邊，就連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Μ.166xs.cc

緋王妃竟做出了這種決定，跟隨齊軍敵將敖狼私下了祁涼城。

這個人瘋了嗎！要是被敵軍捉住了，他們王爺就會制于人，難道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嗎？

凌宵天腳步不停，他聽不清鬼面都說了些什麼，滿腦子里全都是剛才劍所說的那些話。

讓他無需傷心……

無需掛懷……

凌宵天停下腳步，面冰冷，引來軍營無數詫異的目。

人們發現，以往常掛在緋王眉目間的笑意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寒冷冰霜，就像營地上空刮過的北風，吹在人臉上帶著陣陣刺痛。

凌宵天站在原地，眼底漸漸涌上一灼熱。

把他當了什麼！

還欠他的債？開什麼玩笑，既然欠了他的，這輩子都別想還清！

“當啷”一聲，距凌宵天邊不遠的架子上立著的一排長槍全都倒在地上。

幾名士卒連忙跑過去將它們扶起。

這邊剛剛弄好，那邊又是“嘩啦”一下，支在營中用以夜間照明用的，盛燈油的鐵鍋翻倒在地。

士卒們手忙腳的收拾，心中卻連連生疑：也沒有大風，如何會把這麼重的東西都吹倒了？

鬼面站在凌宵天邊，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自凌宵天的眼底涌出一道線，順著他的臉頰淌下來。

鬼面驚了聲：“王爺！”

凌宵天一只手猛地捂住了那只流的眼睛，“無事。”抑的聲音里仿佛蘊含滾滾云，黑暗的沒有邊際。

要讓他忘了？

難道不知道，已然遲了嗎……他已將刻在了心里，再也沒有辦法將抹去。

他仿佛看見蘇白桐像以往那般，端正的跪坐在桌案前，手邊的香爐中清煙裊裊。

微笑著，像一味恬雅的熏香，夜深人靜時如殘月掛于天邊，看似興味索然，可當靠近時才會發現，只要有在，便會使人心舒暢。

凌宵天……不要傷心……

凌宵天……忘了我吧……

子虛幻的影像似被風吹散了，留在凌宵天眼前的，只有滿目蒼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