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

“陛下有旨：姑山大捷，實乃二十六年來，我大漢最大之大勝也！為謝上天庇佑我大漢，獲此大捷，朕將于九月初一，率文武百，祭天于南郊圜丘。全城軍民百姓，皆可觀禮。”

“陛下有旨……”

“陛下有旨……”

……

一名名羽林軍士，騎著高頭大馬，在城主要大道上來回奔馳，將皇帝劉志最新的旨意，宣讀給百姓。

很快地，城，又響起了陣陣百姓的歡呼聲，對皇帝的這道旨意表示歡迎。

廢話，百姓們，誰不想參加大漢皇帝這場祭天之禮?

一來，姑山之勝，確實值得大肆慶賀。二來，這種祭天儀式，以前只能朝廷員參加。這次，皇帝開恩，準許普通百姓觀禮，誰不想去開開眼界？

……

……

三日后，九月初一。

南郊，圜丘祭壇。

圜丘祭壇功共分三層，每層八尺一寸，象征著九九歸一。再加上底座，總高九丈五尺，巍然聳立，蔚為壯觀。

當此之時，大漢近千名文武員按品級依次在祭壇上站好，屏氣凝神，躬然肅立。

祭壇之外，一萬二千大漢羽林軍士盔明甲亮，刀槍林立，守于四方。

在這九千羽林軍之外，則是前來觀禮數十萬百姓，肩踵，張袂，揮汗雨。

單從規模和氣勢上來看，自從武立國以來，今日這場祭天儀式，當屬第一！

終于，皇帝劉志到了。

頭戴十二旒冠冕，帝王有所見有所不見。穿十二文章袍，肩挑日月背背星辰。腳蹬赤舄鞋，腳踏萬里江山。一皇帝冕服，真將劉志襯托地愈發尊貴、霸道、威臨萬方。

簡短截說，在一翻繁瑣的禮儀之后，這場祭天之禮的重頭戲，正式開始。

什麼重頭戲？

皇帝向上天獻酒，并宣讀祭文，最后這酒由皇帝喝下，象征著皇帝完了一次和上蒼的流。

祭天之禮的主要目的，正在于此!

然而，正在皇帝劉志將一爵酒，放于祭臺之上，準備宣讀祭文之時，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來，看向圜丘下的大漢軍民百姓，道：“不對！朕覺，這場祭天之禮，很不對啊!朕既是因姑山大捷之事祭天，那就當在姑大捷之首尾全部理完畢之時，再祭祀昊天。然而，事實上，此戰之功，朕現在還未進行封賞。此時祭天，豈不是對上天之不敬？諸位臣工，朕先封賞有功之臣，再行祭天之禮，爾等以為如何啊？”

“陛下此言，理所應當！”

“對，先封賞有功之臣！”

“先封賞，后祭告昊天，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

百姓們哪懂那麼多彎彎繞啊！他們只知道，皇帝就應該有功則賞，有過則罰。現在，皇帝要封賞有功之臣，大家有什麼理由不支持？

至于朝中大臣們的意見？

不好意思，他們那點聲音，完全淹沒在眾百姓的呼喝聲中。無論支持還是反對，都沒人能夠聽見。

“很好！”

劉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朕問大家，是誰在二十六年前，攻破苑，搶奪了大漢天子之汗寶馬？使大漢天子蒙？”

“是且凍羌！”

“是誰，于姑山一戰，殺得我大漢護羌校尉馬賢所率六千將士，全軍覆沒！使我大漢全將士蒙?”

“是且凍羌！”

“是誰，攻破攏關，殺我大漢子民十數萬，卻在姑山活的好好的，讓整個大漢蒙？”

“是且凍羌！還是且凍羌！”

“對，這二十多年來，是且凍羌使大漢全將士蒙，使大漢天子蒙，使整個大漢蒙！那麼，又是哪位英雄出世，破姑山，為大漢雪此奇恥大辱！”

“是劉偃！涇團練使劉偃！”

“很好！”劉志用平生最大的音量道：“現在，朕再問大家最后一個問題……劉偃破且凍羌，為我大漢雪恥之功，朕應該如何何賞？”

“理應封侯！”

“如此大功，必須封侯！”

“唯有封侯，才足酬此功！”

“陛下封劉偃為侯，順天應人，天經地義啊！”

……

在百姓們看來，如果取得如此大功的劉偃不能封侯，那什麼樣的人才能封侯？那以后，還有何人愿意為這個國家拋頭顱灑熱？那就是對大漢的立國之基“非劉姓不得封王，非有功不得封侯”的背叛！

劉偃，必須封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最后，幾十萬軍民百姓齊聲呼喊：“封侯！封侯！劉偃此功，理應封侯！”

聲勢若排山倒海，聲震云霄！

劉偃封侯，已經勢不可擋！

……

……

“劉偃，好一個劉偃啊！天子圜丘祭天時，數十萬眾矚目之下，數十萬眾眾口一辭，要劉偃以莫大的軍功封侯！完全可以說，自古以來，得侯之位，未有劉偃之正者！”

司徒袁隗，喃喃自語，面無比的難看。

本來，事不該是這樣的。

劉偃到了三千匹汗寶馬，卻不肯還皇帝，是為不忠！

劉偃有寡嫂而別居，是為不孝！

劉偃殺戮甚重，有傷天和，是為不仁！

劉偃殺的還是投降之人，是為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焉能封侯？

若是朝堂辯論，自己有八的把我，讓劉偃封侯之事，化為泡影。

然而，萬沒想到啊，劉偃不知為何，走通了皇帝的門路。

這皇帝劉志，也真不簡單，沒有將此事在朝堂上討論，而是在祭天儀式上，突然向數十萬百姓提出。

幾十萬百姓眾口一詞，劉偃理應封侯。

自己就算辯才無雙，又能如何?

自己就算腹有千條妙計，又能如何？

自己再不服，又能如何？

憋著!只能憋著！

不憋著，就是同時與幾十萬軍民百姓為敵，只能是自取其辱！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袁隗、我汝南袁氏這局，今日竟然敗得如此之慘！甚至是，還未開戰，就大敗虧輸！

“那麼……請問陛下……”

待百姓的聲音們漸低，袁隗滿懷不甘，向劉志看來，道：“劉偃封侯，理由應當，微臣沒有任何意見。但是，依陛下所見，劉偃該封何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