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罵我潑婦？

老娘就潑給你看！

寧氏蹭的一下站起來，聲音又尖又利。

“回頭大老爺到了曹地府，好好問一問老太太，京里這麼多高門的姑娘不娶，非要娶我這個潑婦？

難不是看中了我寧家的萬貫家財？還是被豬油蒙住了心，眼睛瞎了！”

“三舅母！”裴笑真想上去捂住那張臭。

“怎麼了大外甥？”

寧氏手一腰，眉頭黑痣往上一挑。

“人生一張，不是吃飯，就是說話，不讓人說話，那長著做什麼，一個個做啞得了！”

裴笑心說我你一聲祖宗得了。

“三舅母，你就不能說一句啊！”

“大外甥，你能不能活一天啊？”

“你……”

“啪——”

一只繡花鞋踩在青石磚上，然后挪開，青石磚的正中間，裂出一條細。

繡花鞋的主人微微一笑，道：“誰再吵我家小姐斷案，這青石磚就是的腦袋。”

這一下，寧氏嚇得臉煞白，心有余悸地看了晏三合一眼。

季陵川膛一鼓一鼓，僵僵別過頭。

裴大人手暗的上自己的后腦勺，心想：那一腳要踩我腦袋上，我的小命……

完完！

花廳里，終于能安靜下來。

晏三合卻沒有急著開口，目落在寧氏上，黑幽幽的眼珠子一不。

按理說，富商家的大小姐脾氣縱些也是有的，但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卻是見，這已經和市井的潑婦差不多了。

老太太前兩個兒子的婚姻大事都作不了主，這第三個兒子的媳婦一定會挑細選，難道真是眼瞎了？

而且這個寧氏給很一種很奇怪的覺。

許是晏三合打量的時間太長了，寧氏很不耐煩這種眼，冷冷一笑。

“晏姑娘看我做什麼？難不剛剛我哪一句說錯了？那不好意思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只能多擔待則個。”

晏三合眼睛一瞇，終于明白這種奇怪的覺從何而來。

這位三太太就像只進攻型的刺猬，別的刺猬是遇到危險，才會把刺豎起來。

不！

不管有沒有危險，都豎著渾的刺，而且不刺別人一下，心里就難的。

為什麼呢？

一個人上會長出那麼多的刺？

晏三合深深呼吸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替別人養孩子的確是養不的，畢竟人心隔肚皮。”

“……”

寧氏怔怔看著晏三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話竟然還被認可了。

“寧氏，我接著問下去。”

晏三合：“三老爺的三房姨娘，是老太太作主納的吧？”

寧氏還沒有從剛剛那句話中回過神，又怔怔的點了點頭。

晏三合：“你心里不愿意，但又不得不同意，我說得對嗎？”

寧氏目漸漸聚焦，角出嘲諷。

“什麼愿意不愿意，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是那種容不下人的人嗎？”

“可這話聽著怨氣很大。”

“怎麼著，難道我還要敲鑼打鼓的歡迎不？”

寧氏冷冷道：“我呸，賤妾而已，憑他們也配！”

瞧！

這刺又開始刺人了！

“老太太是由妾扶為正，你這話是連老太太也一道罵了進去。”

晏三合：“所以，你因為納妾的事恨老太太？”

寧氏嗤笑一聲：“晏姑娘，飯可以吃，話不能說，我這個做媳婦的，可哪敢喲。”

晏三合看著，輕輕吐出兩個字：“是嗎？”

“當然是啊！”

寧氏了耳邊珠釵，角冷冷。

“我都已經生不出兒子了，再頂一個大不孝的罪名，七出犯兩出，晏姑娘替我想想，這季家還有我的容之地嗎？”

話到此，晏三合突然站起來，走到寧氏面前。

寧氏不知道要干什麼，子下意識的往后傾。

晏三合居高臨下地看著，聲音很沉，也很沉：“知道兵馬司審的是什麼案子嗎？”

“什麼？”

“老太太的墳前天夜里被人挖了。”

“啊……”

寧氏一聲尖，手中的帕子無聲掉落在地，整個人像被定了一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說，誰會這麼恨？”

“……”

“連死后都不想讓安生？”

寧氏兩只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了幾下，“你，你，你是在懷疑我？”

晏三合勾了勾，“昨天老太太院里有點靜，只怕你也聽說了，知道在干嘛嗎？”

寧氏惶恐地搖搖頭。

“我在一個一個審老太太院里的下人。”

晏三合眉頭一，眼神驟然嚴厲起來，“想不想知道……我審出了什麼？”

寧氏心臟狂跳，“什麼？”

晏三合俯視著，用最慢最冷的聲音道：“他們都說是你做的。”

“放他娘的屁！”

寧氏如遭雷擊，渾狠狠一，凄聲道：“哪個不得好死的王八羔子嚼舌，把臟水往我上潑？”

“昨天一共審了十一個人。一個人這麼說，那就是潑臟水，但十一個人齊唰唰都這麼說……”

晏三合出手，按在寧氏的肩上。

手掌的溫度比常人低，寧氏頓時一個激靈，連瞳孔都開始戰栗起來。

“那！就！真！是！你！做！的！”

“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寧氏聲音凄厲像鬼：“我是恨，可我不會挖的墳，那還是人嗎，那是畜生啊！”

晏三合彎腰撿起地上的帕子，塞回到寧氏的手中，一字一句。

“那你老實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能摻假，你為什麼恨？”

為什麼恨？

有淚水從寧氏的眼中流下來。

良久，戚然一笑。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信嗎？”

“為什麼不信？”晏三合反問。

寧氏的目掃過季陵川，掃過裴笑，“他們都不信啊，沒有一個人會信啊！”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和他們不一樣。”

晏三合彎下腰，聲音一下子變得又輕又，“三太太，你見過野狼嗎？”

寧氏搖搖頭。

晏三合：“你知道野狼是怎麼療傷的嗎？”

寧氏又搖搖頭。

“野狼只有在四顧無人之際，才敢默默的舐自己的傷口。但凡有人靠近，它張開的獠牙比誰都鋒利。”

晏三合的聲音幾近于。

“三太太，你就是那只野狼，你張開獠牙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傷口，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