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當然不對了。
數匹高馬穿過兩條街巷后,謝知非和那人同時翻下馬,一個對眼后又同時往巷子里鉆。
果然被他料中了!
有況!
裴笑趕跳下馬,把韁繩往朱青懷里一扔,顛顛地跟過去。
謝知非帶著他們走到一僻靜,來不及便問:“你哪位?是晏三合的什麼人?”
那人兩條眉吊得高高的,不答反問,“你哪位?”
“謝府三爺,謝知非,在北城兵馬司當差,是晏三合的……”
謝知非厚著臉皮,一咬牙,“算半個兄長吧!”
那人倒也痛快,“李不言,是的婢。”
李不言?
就是李不言??
李不言竟然是個的???
謝知非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邊上的裴笑沖過來,一把抓住李不言的胳膊。
謝知非眼皮一跳,連忙喝道:“李不言,住手!”
遲了。
裴笑的在空中劃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度,然后“啪”地一聲,重重落地。
以一個狗吃屎的,十分銷魂的姿勢!
天地間,靜止了。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裴笑以為自己升天了,直到四經八脈的痛意齊齊涌上來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噢!
我他娘的還活著!
抬頭,是謝知非一張著急的臉:你怎麼樣?
裴笑一瞪眼:問我干什麼,趕問啊!
謝知非:我先問你殘沒殘?
裴笑一翻眼:殘了也有我爹治,你給老子趕的。
謝知非沖朱青遞了個眼。
朱青忙把裴爺扶起來,手檢查有沒有殘。
“李姑娘,那個……”
謝知非緩緩道:“我兄弟的外祖母棺材裂了,你家小姐說去云南府找一個李不言的人,派去的人捎信回來說沒找著,他心里急得不行。”
李不言莞爾一笑,“原來你是苦主?”
裴笑也不覺得疼了,只覺得頭皮發麻,麻到沒知覺,只有拼命點頭。
李不言:“找人當然找不到了,云南府多的是李不言的狗。”
啥意思?
謝知非看著裴笑,一臉的懵。
裴笑苦哈哈地沖謝知非眼。
謝知非:干嘛?
王八蛋,讓爺繼續趴著啊!爺把人得罪了,還不如升天!
“……”
謝知非對這人的德簡直了如指掌。
“李姑娘,我兄弟有什麼冒犯的地方,我代他賠個不是。他這人,就是賤,心是極好的,姑娘別和他一般見識。”
話說得很真誠。
李不言對謝知非的印象不差,剛剛要不是他攔著,自己這會還在哼哧哼哧打架呢。
“福貢縣沒有李不言的男人,只有一個李不言的子,你們應該是弄錯了。”
謝知非用胳膊裴笑的:聽到沒有。
裴笑真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你他娘的也沒說是人啊,這鬼名字一聽,誰不認為是個男人?
謝知非一點頭:行了祖宗,算我錯。
裴笑瞪他:本來就是你的錯。
“請問?”
李不言看著他們倆,“”二位是在眉來眼去嗎?”
二位:“……”
“李姑娘。”
謝知非忙轉了話題。
“按理這會我應該請你去酒樓吃頓飯,咱們邊吃邊說話。但事急,我就直接在這里問了,你家小姐口中說的高人是誰?”
李不言沉默片刻后,又莞爾一笑。
“這事不能說,等見了我家小姐,我再告訴你們。”
“你……”
謝知非忙捂住裴笑的,“你安心,你家小姐一定沒事,只是你是怎麼知道你家小姐在刑部大牢的?”
“我去過謝家。”
謝知非恍然大悟的同時,又有幾分疑。
“那剛剛姑娘砸刑部的招牌,是打算一個人闖進去把你家姑娘救出來?”
“你不看到了嗎?”
“不是……”
謝知非想了想措辭,“姑娘難道就不明白,刑部是六部之一,多的是侍衛看守,姑娘一個人……”
“一個人,一條命。”
李不言輕輕莞爾:“救不出小姐,我要這條命干嘛?”
天地間,再次靜止!
……
徐府。
謝道之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擱,怒道:“調戲我干兒?徐大人是不是瞧著我謝某好欺負?”
徐來聽呆了。
他只當兒子調戲的是那個姓晏的子,哪曾想,小畜生調戲的竟然是謝道之的干兒。
這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啪!”
謝道之一拍桌子,厲聲道:“我謝某活這麼久,還沒被人欺負這樣,徐大人,咱們皇上跟前見吧!”
“謝大人,謝大人!”
徐來一聽“皇上”兩個字急了,忙跌道:“有話好說,有事好商量,快坐,快坐。”
“坐什麼坐?”
謝道之浸在場多年,威擺得十足:“你就直接說,這事怎麼了!”
能怎麼了?
徐來賠著一臉的笑,“自然是大人想怎麼了,就怎麼了。”
謝道之:“先把人放了,其他的我再慢慢找你算賬。”
徐來聽得冷汗直冒。
“謝大人,不是我這做爹的護著自個的兒子,那小畜生是該死,可也不能踢命子啊。
謝道之心中冷笑。
我謝道之的干兒,踢你命子還算輕的。
“謝大人是知道的,我徐家統共就這麼一個獨苗,真要是踢壞了,這不是要我老命嗎!”
這話前腳剛說完,后腳就有下人來報。
“老爺,老爺,太醫說沒事了,能用呢,還能用呢!”
徐來頓時欣喜過,“謝大人,一場誤會,一場誤會,我就這讓人放人。”
謝道之又一拍桌子,“只是放人嗎?”
徐來眼珠子一轉,“謝大人放心,三日后,我在醉霄樓擺酒,讓那小畜生給謝大人磕頭賠罪。”
謝道之一聽“醉霄樓”三個字,心中怒氣更盛。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醉霄樓是漢王的私產。
在那兒擺酒,就是提醒他差不多得了,也不看看我徐來后站著的人是誰!
謝道之這頭不吭聲,徐來便心知肚明,忙道:“謝大人放心,人全乎著呢,沒敢一手指頭。”
謝道之勉強按捺下來,冷笑道:“徐大人應該慶幸沒對用刑,否則,醉霄樓也沒用。”
說罷,拂袖而去。
徐來看著他背影漸遠,沉沉道:“你謝道之算個什麼東西,總有一天……哼!”
……
刑部大牢。
晏三合還是那個坐姿,還是那副表,只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走,心里不可抑制的涌上恐懼。
是的,到了恐懼。
這牢獄鬼氣森森,各種慘聲此起彼伏,聽得人頭皮發麻。
讓人忍不住想象那個發出慘的人,這會正遭怎樣的酷刑?下一個會不會到自己?
走廊盡頭傳來開門聲。
晏三合氣涌上心口,手里的金簪用力握。
柵欄的門被打開,獄卒往里瞧了一眼,口氣很溫和,“姑娘趕出來吧,有人來接了。”
晏三合腦袋里那繃的弦,嘭的一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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