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柒站在城墻上，風吹著的袍獵獵。

鄭玉桑給柒柒添了一件披風：“陛下，站在風口，仔細著涼了。”

“玉桑姐姐。”柒柒眺著遠方，里輕輕地念叨著：“如今，所謂的，先帝子被證明是假的，我是名正言順的帝。明明事都已經了結了，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陛下，怎麼了？”

柒柒輕輕地搖了搖頭，寧王撞死在承明殿的柱子上，死相慘烈，滿座皆驚。

“我在想，他死前說的那一番話。”

他說是無能之人，即使坐在九五之尊的寶座之上，也無法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而他寧愿自殺也不愿意接柒柒的審判而死，他在告訴，他的命，只掌握在他的手上。

“陛下？”

“時至今日，我才真切地會到，只有站在權力之巔，才能真正保護好我想保護的人。”

當所有的朝臣跪在地上，向柒柒拜去，柒柒突然有一種奇異的覺。

這是柒柒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下面的朝臣，當所有人跪倒在的腳下，突然有種奇異的覺。

只有大權在握，才能真正做想做的事。

為了百姓，為了心的人，決定此生都要坐穩這帝位。

有些事啊，果然天天念叨是不會改變的，只有自己經歷了，疼過了，才會懂得，然后更改。

每天都想辭職的是過去那個不諳世事的柒柒，而是帝柒柒。

接下來，柒柒出席了云和唐國公嫡子的婚禮。柒柒面帶喜，看著云過火盆，走到唐國公世子的邊。

楊堅保持著笑容，但算不得開心，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模樣，柒柒注意到了楊堅的不對勁，以為他是在擔心政事，便道。

“這可是姐姐大喜的日子，還是不要擺出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樣，平白地讓人覺得你吃了多大虧似的。”

“沒有。”楊堅應了一聲，扯開一個更燦爛些的笑容，“剛剛是走神了，我沒有不高興。”

“不知道們今后的日子會過的怎麼樣，我對此雖然好奇，但沒有任何的經驗。”

沒見過什麼比較平常的夫妻關系，的父母自然不用說，思羽叔叔和妙云姨也算不上什麼正常夫妻。

“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猜又能猜出什麼來呢？你要真想知道，該自己親自驗一下。”

親自……驗一下嗎？

柒柒突然紅了臉，有些怯怯地看了楊堅一眼。

參加完婚禮回到皇宮，鄭玉桑在替柒柒梳洗的時候，見到柒柒一直在著鏡子發呆，便問道：“怎麼了？怎麼去看了一場熱鬧，反倒心緒低沉起來了呢？”

“玉桑姐姐，你說結婚，到底是一種什麼覺呢？”

鄭玉桑一邊為柒柒梳頭，一邊道：“陛下，奴婢終未婚，您是問錯人了。”

柒柒聞言，也沒有多責怪，只是道：“沒事。不過楊堅說，這種事，要自己驗過，才會知道。”

“玉桑姐姐，我想結婚了。”

鄭玉桑梳頭的手一頓，像一只護犢子的母，急急地道：“丞相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您是一國之君，可不能輕易娶了正室。若是側室……”

“姐姐。”柒柒打斷了鄭玉桑的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什麼側室。我不需要依靠后宮來平衡前朝。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那……陛下，您是怎麼想的？”

“如今，我已經接了做帝的這件事，政事也逐漸上了軌道。反賊罡也已經決了，以儆效尤、殺儆猴，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什麼人再起謀反的心思了。”

“這一切事都在朝著順利的方向而去，所以我想——兌現最開始的，和楊堅的約定。”

——

柒柒想了一宿，最終還是決定下來。

打算拿出那份合約，讓楊堅和自己親。但是柒柒一直理完今天的政事直到天黑，楊堅也還沒有出現。

柒柒終于覺得有些不對勁。

起先，柒柒以為，楊堅今日是有別的事才沒有進宮，但柒柒派人去楊府問了，楊堅也不在楊府。

楊堅會去哪里呢？

柒柒想，楊堅是個正常的有行事能力的男，也不可能被人拐了什麼。但直到三天以后，楊堅都沒有出現，柒柒這才意識到，楊堅大概率是失蹤了。

楊堅！怎麼會失蹤的！

柒柒正準備立即下令去尋楊堅，但轉念一想，楊堅答應過自己，絕不會輕易地拋下自己。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楊堅在用自己的失蹤考驗自己，看自己是否能夠為一個合格的君主。

在楊堅失蹤的這段時間，只能自己做決定，所有的決策度要出自的手，而只能參考別人的意見，而不能讓別人替做決定。

同時，因為楊堅管理朝政這麼久，從未出現什麼大的錯，在項思羽死后，他無異于大歷的另外一顆定海神針，一旦他“失蹤”的消息傳出去，一定會在朝堂上引起“恐慌”。

倒不是因為旁的什麼，而是因為柒柒目前還沒有完全地擺好吃懶做的形象，但是一旦此事泄，一些暫時被挾持住的不安分分子又會開始蠢蠢起來。

——

“陛下，沂南郡下鹿泉縣鄉紳之子打死了人。原本這只是件小事，由郡守理便是。”

柒柒獨自一人坐在龍椅之上，平靜地聽著刑部侍郎的匯報。

原本鄉紳之子打死了人，就按律置便是。但是此案略有些復雜，竟然一來二去，最后鬧到了帝京去。

原來，鄉紳之子打死的人是沂南郡下裕華縣的獨子，至于為什麼打死了，就是因為鄉紳之子撞破了自己的妻子和這位縣丞獨子的丑事。

事到這里，郡守還有能力解決，但是鄉紳之子妻子，上吊自殺了。

這位妻子，乃是沂南郡相鄰郡紫金郡郡守的妻妹所嫁夫家的庶。

雖是庶，但由于妻妹所出皆是兒子，小妾生歸生，也只有這麼個兒。雖是庶，待遇卻與嫡無異，原本是打算給講戶門當戶對的好人家的，無奈看中了鄉紳之子的好皮囊，一定要嫁。

家里人拗不過，只能讓下嫁。同時擔心在夫家委屈，給足了嫁妝。

沒想到嫁過去沒過多久，自己意識到這個男人空有個好皮囊，實在不是門當戶對的良配，便想和離了，換個好點的男人。

但這一次，家里人卻不同意了。家里人雖然疼這個兒，但還是要點臉面的，當時為了下嫁幾乎鬧得滿城風雨，如今又要和離，妻妹擔心給自己的郡守姐夫帶來不好的影響，以嫡母的份拒絕了為和離之事做主。

的父親也為的出爾反爾到頭疼，覺得等和離了，過段時間又想復合了怎麼辦，便也默許了正妻的做法。

沒有辦法，不能和離，但也跟這個鄉紳之子過不下去了，便開始瞞著所有人，開始找別的男人，尋找自己的第二春。

原本是丑聞，按下來便好了，兩位郡守也默認了這個做法，但沒想到，這閨之所以會上吊，是因為之前的夫謀殺的。

換言之，不是真的上吊自殺，而是被人迫的。

自殺也就算了，紫金郡守自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兒被人謀殺，命人徹查，沒想到，查出了這個夫，是巡鹽史在外游歷的兒子。

而巡鹽史的兒子堅稱，自己沒有下手殺這個庶，因為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

柒柒聽到這里，頭已經大了，牽扯太多，難怪最后地方郡守決定不了，擺到了柒柒面前。

現在需要柒柒拿一個主意，到底怎麼理，不需要公平，而是要讓所有人滿意。

“巡鹽史的兒子既然說他沒有理由殺那個庶，就讓他給出庶會自裁的正當理由。”

柒柒平靜的開了口：“若他說不出，就依律置。至于其余涉事人員，按律置，不容任何人。”

“陛下——”夏大監在柒柒耳邊小聲地道，“那是巡鹽史的獨子，巡鹽史老來得子……”

“那好。”柒柒聽此，恍然道，出桌面上的一本奏折，摔到諸位大臣面前。

“剛好，巡鹽史涉及的這樁貪污案，也一并置了吧。”

諸臣面面相覷，這是斷定巡鹽史牽扯其中了？

不過若是坐實了巡鹽史貪污的事，那麼他的位置也就不復存在了，也就不存在要保護巡鹽史的獨子，而法外容的事了。

戶部尚書抬頭看了一眼柒柒，柒柒的眼里全是冷漠與平靜，坐在那里就好像一尊佛像。

戶部尚書第一次深刻地到，柒柒像一個皇帝。

威嚴、神圣、絕對的公平、不容置疑的唯一。

“諸位卿可還有事？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柒柒用冷漠的眼掃視了下面的大臣一眼，見沒有人開口，便站起了，準備下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