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的擁吻最是容易讓人沉淪。江瑾賢和玉的臉微微分開，兩兩相，輕輕地息著。

玉的眼睛微微閃爍著，就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那顆星星，無意識地抿了抿，紅潤，宛若丹霞，看的江瑾賢再一次心念一。

不過這一次，江瑾賢只是出手，輕輕地挲著玉的，若有若無地道了一句：“要是時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停留什麼？”玉垂著眸子，看著江瑾賢的手，“時永遠都在向前，我們兩個人之間未來只會創造更加好的回憶，那麼糾結于此刻做什麼？”

“你當真這麼想？”

“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時候，有過快樂的時候，也有過吵架的時候。他們從來不糾結過去的事，永遠向前看，他們堅信只有他們在一起才能創造更好的未來。”

江瑾賢微微一笑：“說的是。既然如此，三日后的親蠶禮，為皇后，是否有必要親自主持呢？”

玉愣了一下，傻乎乎地道：“現在是三月里嗎？”

“嗯。那一日，我要去天壇地壇拜祭農神祈求風調雨順；而你呢，則要在先蠶壇舉行“親蠶”大典，代表全國向上天祈禱。”

親蠶之禮始于周代，是古代每年舉行的一種國家大典。古代是男耕織的社會，通常況下，男人負責耕田，人負責養蠶織布。

按《周禮》，春天，皇后要率領外命婦始蠶于北郊，以為祭服，做天下子的表率。

天寧國以黃羅織的鞠為皇后親蠶服。這親蠶服是十二監一早就備好的了，算起來還是當時項思羽在位時，玉第一次親蠶禮時使用的。

十二監曾請示過江瑾賢，是否要重新給玉備一套。畢竟皇后還是那個皇后，人沒有換，尺寸也沒有換，服的樣式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更不可能換。再重新做一套服沒有區別，新也不會新到哪里去。

按照天寧國開國皇帝節儉的訓誡，也是向萬民展示風氣，所以親蠶服是被要求循環使用的，所以玉依舊是那套親蠶服是合規矩的，只是著皇帝到底是新換了一個。

十二監擔心江瑾賢心里膈應，便特特請示了一下。

江瑾賢也曾過重新換一套親蠶服的念想，畢竟那一套親蠶服，是項思羽為玉做的，也是玉為項思羽穿的，他完全沒有參與過。

但仔細想想，玉是不在意這個的。他若是多此一舉為玉準備一套新的親蠶服，親蠶服制作繁瑣，且不論工期趕不趕得及，未必會開心，說不定又要借此事跟他大吵一架。

而那時的玉，對他心如死灰，連話都懶得說一句，倒是吵架都了奢。

于是，江瑾賢便放棄了重新為玉制作親蠶服的念頭。

玉伴過獨孤皇后出席過親蠶禮，著公主儀制的助蠶服。

助蠶服，顧名思義，為妃、嬪、命婦助皇后行親蠶禮之禮服。

玉想到這一層，歪著頭到：“那個宇文貴妃，是不是也是要穿著助蠶服，跟我一起出席親蠶禮的？”

江瑾賢失笑：“只是個陪襯，主角是你，你不用在乎。”

“哼！你干嘛要把娶進宮哦！我真的很不開心呢！”玉哼哼嗤嗤地說著，“我嫉妒出現在你邊的一切人！我不喜歡和別人分我的夫君！”

江瑾賢牽起玉的手，將它珍重地放在掌心：“不是我的人，只是個放在宮里的擺設。的父親是安定郡公宇文拓，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置了，你明白嗎？”

“當初若不是你要我讓宮，決計是不會宮的。”

玉后知后覺地哀嘆了一句：“我突然好想恢復記憶，看看我的腦袋里都裝了什麼東西。這麼好的夫君放在面前，我竟然還會想著給他納妾這件事。”

江瑾賢失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并不愿意玉真的恢復記憶，他只想和重新開始，就像這樣。

兩人之間忘記所有的海深仇，忘記所有橫亙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阻礙，回歸最初單純的好。

“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答應出席親蠶禮，那這些天也多出去走走，養養神，適應適應。”

“你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弱了！”玉不服氣地道了一句，“那兒待會兒讓玉桑陪我吧！我看這幾天總是很傷心，想著要重新跟培養培養。”

江瑾賢自然不會拒絕，放任玉出去。

玉換好服，由玉桑陪著在宮里逛逛。在冼月池邊，玉發現了一個著黑袍，佩劍匆匆而行的男子。

玉努了努，好奇地問道：“那是誰？”

玉桑轉過頭來，了然地道。

“那時軍統領，上將軍顧青執。”

玉點點頭，住了他：“上將軍！”

青執疾行的腳步一頓，有些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玉：“皇后娘娘？”

“嗯嗯！你認識我呀！”

玉穿了鵝黃的齊襦，外面罩了件黃的斗篷，發式梳的簡單，看起來像朵盛開的迎春花，十分俏可。

青執瞧著玉天真直率的模樣，只是在怔愣。他聽說了玉大火后失憶這件事，但沒想到玉竟然失憶到這個程度了。

“臣青執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住微臣，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你，三日后的親蠶禮，是你籌備護衛的事嗎？”

青執一拱手，規規矩矩地答道：“是，娘娘。臣負責皇族及朝臣親眷們的近護衛及出宮后的帶路開道。”

玉認真地點了點頭：“那你能帶我去附近的廟里嗎？就是李嬤嬤跟我提過的，我從大宛過來，暫住在的陛下特意為我修建的為我已故的皇祖母帶發修行的廟里。”

事關出宮，青執自然不可能隨便答應下來，只是道：“娘娘為何突然想去廟里？”

“我不是失憶了嘛！我想著多去之前待過的地方走走，說不定能快點恢復記憶呢！”

“那娘娘也沒有必要去宮外的廟里。娘娘在宮里也住了不時日，宮里也有不娘娘的回憶。”

玉立即耷拉下臉，看起來委屈地令人心生憐：“上將軍當真不愿意答應我的要求嗎？不過是親蠶禮結束后帶我去廟里逛一逛，可能還不要一個時辰，到時候上將軍再將我帶回來也就是了。”

“這個……”青執看著玉，著實下不了拒絕的口，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答應。

“娘娘莫要為難臣了，臣做不了這個主。”

“為什麼啊？你不是上將軍嘛！”玉嘟著，見青執十分為難的模樣，大度地道，“這樣吧。我給你時間，讓你考慮考慮，你想清楚了，就給我邊的這位侍傳話，你看怎麼樣？”

玉桑不看了玉一眼。

青執不忍心破玉心里期待的小泡泡，只能借著玉的話就此答應下來。

“記得哦！等你有了想法，要跟我邊的這位小侍說哦！”

“娘娘，微臣明白。”青執的臉顯得顧慮重重，怎麼也說不上高興。

玉見青執暫時答應了的考量，自然是滿心歡喜，拉著玉桑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走開幾步，直到青執徹底消失不見，玉桑問道。

“娘娘！您這，您這是什麼意思！李嬤嬤什麼時候跟您說過廟里的事，還有給您修廟的不是這位陛下……”

“噓——別說話——”玉出手，按在玉桑的上，止住玉桑的話頭。玉桑抬起眼睛，奇怪地看著玉，玉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且認真。

“我不想聽。”

——

“你是說，來找你，商量著要去皇廟的事？”

“是。臣不敢擅自做主，便來請示陛下。”

江瑾賢看著低頭等示下的青執，皺起了眉頭：“為何好好的要去皇廟？在打什麼主意？難不沒有失憶，想借著這個機會逃跑？”

“臣不知，臣只知道皇后娘娘要去皇廟。”

江瑾賢坐回龍椅之上，弓起手指輕輕地在案上敲了敲：“你且答應，看看到底要做什麼。”

“你做好萬全的準備。若真的是要借此機會離開朕，那朕……那朕也好有個準備……”

青執抬起頭來，看著糾結的江瑾賢。江瑾賢的意思是要讓他加派人手掌控現場，但卻又有不愿阻止玉離開的意思。

江瑾賢閉上眼睛，了眉心。他說過，如果玉能活下來，會放自由，這是他主觀愿意的。

但如果玉騙他，欺瞞著他，用失憶這種事來哄著他，借著這個機會逃跑，那他又是真的會很傷心。

玉假裝失憶只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至始至終就沒有信任過他。

如果阻攔，會違背自己的初衷；如果不阻攔，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