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弈深吸一口氣,他之所以覺得仙桃哪里都好,是因為他喜歡,覺得做的一切都是可的。既然眼里已經有了一個人,那些家小姐又怎麼能分走他的注意力?
可宇文清并不喜歡仙桃,會不會覺得實際上仙桃不合他的意,繼而冷落,讓痛苦,讓郁悶,最后凋零在這安定郡公府?
“既然你不覺得委屈,大哥也很欣。”宇文弈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再泄他的。
“只是你能否答應大哥,娶了仙桃之后,萬不可提納姬妾之事,傷了你妻子的心,惹得家宅不寧,重蹈三弟的覆轍。你也希,你能專心于自己的夢想,去完自己天下糧倉的愿景,不是嗎?”
宇文清點點頭,一副還是大哥諒我的笑容:“我不是三弟,我可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比流連花叢更合我的意。你放心好了,我會努力和仙桃相,心心相印,舉案齊眉,不讓你和父親擔心的。”
“這樣……就好……”宇文弈應了一句,話中卻帶了惆悵。
——
宇文拓收到了項思羽的誠意,自然也得在這樁婚事上有所表示。自宇文拓同意答應下這樁婚事后,就替項思羽在天下廣而告之。
玉自然也收到了這個消息,滿意的笑笑,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計劃走。
玉坐到案前,準備寫下自己在仙桃的婚禮上金蟬殼的計劃,裝自己特制的藥香錦囊,讓玉桑送到暗樁,轉送到項思羽傷,讓他在仙桃的送嫁隊伍上提前做好準備。
玉正埋頭寫著,門卻被推開,江瑾賢走了進來。
玉桑立即大喊:“懿文太子!你怎麼能隨便進娘娘的房間呢!”
玉桑這麼一大喊,給了玉反應的時間,玉快速將寫了一些字的紙卷袖中,繼續坐在案邊,寫著什麼。
“孤來看看你們家娘娘。”
“我們家娘娘好得很,不需要你擔心。”
江瑾賢涼涼地掃了玉桑一眼:“怎麼了,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沒有!”
江瑾賢笑了笑,卻不打算繼續和玉桑糾纏,而是走到玉邊:“在寫什麼?”
“沒什麼。你打攪了我的興致。”玉冷淡地說。
“我原本以為,我無條件滿足你的要求,我們之間的關系會改善些。”江瑾賢用余瞥了一眼玉左手袖子,自顧自地拿起玉擺在最上面的一張紙,讀了起來。
“城上樓高重倚,愿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江瑾賢“喔”了一句:“看來真是我打攪你的興致,你倒在默張先的詞。”
江瑾賢將紙放回案上,坐到玉側的案上,拿起筆,就著玉剛剛寫字的紙,補足了這首詞的前面部分。
“隋堤遠,波急路塵輕。今古柳橋多送別,見人分袂亦愁生。何況自關。斜照后,新月上西城。”
江瑾賢邊念邊寫,微風吹起窗邊的紗簾,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擺,影幢幢,玉恍惚地想,倒有一種歲月靜好的覺。
江瑾賢的字一如既往的清風道骨,配在玉那娟秀的字跡前,倒像是一男一在對唱歌,互相應和。
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個比喻。
江瑾賢將筆一橫,遞到玉面前:“《江南柳》,你題。”
玉接過筆,沾了墨,將題目寫了上去。
玉正準備吹干紙上的墨跡,整張紙卻給江瑾賢拿走了。
“我的了。”江瑾賢只說了三個字。
玉也沒打算和他爭,自然地放下筆:“你來做什麼?”
“說過了,來看看你。”
玉自然不信。
“柳迎悅的事遂了你的意,之前隨口提起的宇文清,你也給他安排了婚事。”
玉打斷了他的話:“柳迎悅的事我確實要謝謝你。但你后半句話說的不對,宇文清的婚事,怎麼會是我安排的呢?”
江瑾賢不置可否:“等仙桃和宇文清的婚事一結束,我會帶你去帝京。你可會,跟我一起走?”
“我有選擇的余地嗎?”玉擺擺手,回答的很快。
“你可以有選擇的余地,但我會,改變你的選擇。”
無聊的廢話。玉白了個眼,要對江瑾賢說的一切話免疫,絕不會為江瑾賢的俘虜。
玉站起來,招呼玉桑:“在房里坐了這麼久,我累了,玉桑,扶我出去走走。”
江瑾賢著玉和玉桑離開的影,沒有挽留。
愿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你這明月,到底是自私地只伴一人,還是普照天地?
如果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是他,他想他只會嫉妒的發狂。
你急之下無意寫出的詩句,才能最準確地反應你心的想法。
——
“仙桃姐姐要和宇文清結婚!?不是宇文弈!?”姑蘇聽著高蒼梧帶來的這個消息,足足確認了三遍才意識到自己沒有聽錯。
“怎麼會是宇文清呢?哎呀哎呀!這下了套了!仙桃姐姐喜歡的人明明是宇文弈啊!皇兄怎麼也能同意呢?不對,仙桃怎麼也能同意呢?不行不行!我得去問問他們,順便阻止一下這件事!”
“你不許去!”高蒼梧一把拉住躍躍試的姑蘇,“大人安排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去搗做什麼?”
“我不是小孩子!”姑蘇瞪了高蒼梧一眼,后知后覺地道,“我可能是有點沖。但是,這算怎麼回事?心上人了弟媳,他們在宇文府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會有多尷尬啊!”
“再尷尬也不是你的事。你唯一要做好的事,就是老老實實地給我待在邢州,不出意外,就是對我們做的最大的貢獻。”
姑蘇撇了撇:“這韓牧塵不是都被打重傷了嘛,他們的大部隊也退到兗州去了,我們的后方也沒什麼危險的了,我可以從后方走啊!”
高蒼梧沒法跟姑蘇解釋那場戰局是他和韓牧塵聯手做戲所致,為了洗韓牧塵的嫌疑,他特意刺傷韓牧塵刺的巧妙,偏了心臟幾寸,雖然昏迷,看起來傷重,但仔細養起來卻是沒有問題的。
高蒼梧現在所在的邢州就像懿文太子陣營里項思羽的一塊飛地,最危險的地方,只能死守,不能外出任何一個人。
邢州,現在就是兩個前哨之一。
“什麼事都在你里變得那麼的輕巧,我還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還是小孩子心。”
“我就是急!我關心仙桃姐姐!我就是急!”姑蘇不服氣地道,“你真是冷!”
“我冷?”高蒼梧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字眼,“真正的冷,是為了一人的自私,讓全天下的人都為他陪葬!長公主殿下如今的行為,就是在做這樣的事!”
“你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被懿文太子的人俘虜去了或者是死在了路上,你想你的皇兄該怎麼辦,你的家人該怎麼辦?你是皇家的長公主,你一旦死在路上,拉起了所有在乎你的人的仇恨,讓他們為你報仇而殊死付出,這是會改變戰局的!這算不算是自私,為了你一個人,改變所有人的部署!”
高蒼梧一再希,姑蘇能夠明白自己肩上應該擔起的責任,沒想到仍舊反反復復,令他失。
姑蘇被說的急了,淚水盈滿了眼眶,努力不讓落下來,讓自己在高蒼梧面前落了下風:“行!我不去了!但請你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希你不要忘記了!希你不要只是為了哄我而隨口說的!”
高蒼梧想起了那雙朦朧的淚水,不同于現在,之前是迷茫地著他。
他答應過,以他的命作為擔保,他會帶回家,去見的皇兄,去見的親人。
“我不會騙你的。”
“你是我的責任。”
——
仙桃捧著婚書止不住的發抖,進來給參謀嫁是否需要趕工修改的幾位長公主們見到仙桃這樣,都愣住了。
還是蘭陵最先反應過來,出聲支走了幾位妹妹并柒柒,扭頭問仙桃道:“怎麼了?是又不愿意了嗎?是害怕了嗎?”
仙桃迷茫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好像一只失去了線牽制的木偶。
仙桃張了張,了鼻子,像一只擱淺的海豚,十分無助:“你們說的宇文公子,不是大公子,是二公子?”
“是宇文清,宇文家二公子。二公子怎麼了?”
“沒怎麼?”仙桃說的每一個字,都十分遲緩,“我收到了婚書,這婚事也廣告天下,是不是沒有辦法改了?”
蘭陵奇怪地看了仙桃一眼:“你是不是不愿意了?二姐和皇兄當時就你多考慮考慮……”
仙桃搖了搖頭,打斷了蘭陵的話:“不。這就是命吧,我認了。”
怪自己太心急,沒有問清楚。
如果終究和他是有緣無分,那在最近的距離,默默地看著他也好。
畢竟這樁婚事,是宇文府那邊也同意了的。宇文府同意了的話,那麼宇文弈也肯定在早就知道了。
他也同意的呢。
仙桃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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