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找到了！」

房樑上的小太監，聲兒裏帶著歡愉，如嬪聽來，一時心涼了大半。

算是看明白了，這殿中站著的人，上到帝后，下到這些太監宮，都在等著看出醜，等著看被抓。

是怎麼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的呢？

明明皇上那樣寵，明明家財萬貫，深皇上重的。

從前以為，父兄雖然不曾朝，可是不朝堂，自然也有不朝堂的好。

有時候也聽一聽外頭的事兒，更多的，是從容妃的口中聽到的。

那些年間，同容妃走得近，容妃好像把當做心腹一樣，有些話，對外人不會說，可四下無人時，與卻是無所不言的。

白家的境尷尬，舉步維艱，那時候就在想，家裏頭不涉朝堂，其實是件好事。

手上有銀子，能幫得上皇上，皇上就不會小看了他們家，而不朝堂，不涉黨爭，就永遠不會為任何人的犧牲品，永遠都能夠獨善其，這樣有什麼不好呢？

但後來……

後來的一切，或許怪？

不，這一切都並不是的錯。

在們這些人眼裏，的出是不堪的，商賈人家的兒，能有什麼好，所以一朝獲寵，便有些飄飄然，覺得，所有人都看不起，可後宮里有那麼多的人，偏偏是得了寵，偏偏是與淑妃平分秋，這難道不值得驕傲嗎？

所以恃寵而驕，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如嬪子一，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房樑上的小太監已經帶著一包東西順著梯子爬了下來，把那包東西高高的舉過頭頂，往蘇菱悅面前一跪：「皇後娘娘，在房梁的角落裏發現的。」

蘇菱悅並沒有手接過去，只是沉聲吩咐：「芷蘭，去傳太醫院判來！」

眼看著芷蘭一溜小跑著出了門，蘇菱悅才饒過那太監三兩步，居高臨下的向如嬪：「藏在這樣晦的地方，如嬪，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是啊，還有什麼話好說呢？說自己不知道嗎？那這一切又是什麼人做的？

哪裏有人能有這樣通天的本領，在的大殿房樑上，藏了這樣的東西，專程用來誣陷。

或許可以藉此推，然則這般說辭，終究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其實連自己，都是不信的。

本就用不著太醫院判來驗看那裏頭包著的是什麼，皇后通醫理，就能夠分辨，不，是避嫌，省的人家日後說誣陷慶安宮罷了。

如嬪眼角有淚珠落，跪直起子來，實在是辯無可辯，只能朝著肖宸宇的方向深深叩首下去：「皇上，臣妾是一時糊塗，鬼迷心竅，當年臣妾和淑妃一同獲寵，可如今卻先臣妾一步有了孩子，臣妾是不服氣……皇上，您饒了臣妾這一回……」

「饒了你這一回？」蘇菱悅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登時氣不打一來。

以前也見過這樣的人——分明就是自己做錯了事，可是卻能夠理直氣壯的推到別人的上去，甚至是推到害者上去。

就如同眼下的如嬪一般。

蘇菱悅雙手疊，連拍了幾下，又連聲說好：「如嬪你所言，是說淑妃有孕是錯，你下毒殘害與腹中皇嗣無罪，只是一時錯了主意，今後再不敢犯了是嗎？」

如嬪被問的啞口無言，那頭淑妃黯然垂淚，這會子竟連罵如嬪幾句的心氣兒也都沒了。

一隻手置於小腹之上，另一隻手扯著肖宸宇的袖口：「皇上，臣妾自有孕以來，無不歡喜，能為皇上誕育皇嗣，不管是個皇子，還是個公主，臣妾都覺得是無上榮耀，更是臣妾天大的福氣，可是這幾個月以來，為著這個孩子，頻頻生出事端來，今次更是險些連臣妾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淑妃一面說著，已然小聲啜泣起來：「難道真的是臣妾無福，不配為皇上誕育皇嗣嗎？」

肖宸宇面一沉，反手在手背上拍了拍：「別胡說。」好易小說www.haoetvxs.com

他實在懶煩應付這樣的場面。

後宮裏頭，從來就不幹凈，他從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只是當這一切發生在他自己上時，他才到頭疼。

肖宸宇此時站起來，從寶座上緩步下來，又在如嬪的面前站定住，只是冷眼盯了一回，便側目向蘇菱悅「這裏的事，由皇后全權置吧，如嬪殘害后妃與皇嗣，該怎麼論罪，皇后定奪，朕看著這些，心痛不已，實在不想再見到。至於六宮之中——」

他倏爾沉了聲，語氣頗有森的味道：「你們今後，好自為之！」

蘇菱悅明白他的意思，便在如嬪要開口再求饒之前，一蹲：「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上。」

肖宸宇對的聰慧是早就知道了的，角了，負手出了門去，再也沒看如嬪一眼。

如嬪跌坐在那裏，著他的背影，只能從那頎長的形中，看出冷漠二字來。

原來，進宮前，娘告訴的，天家無，都是真的。

原來，伴君如伴虎，是古人誠不欺我。

蘇菱悅無心顧及眼中的悲痛和絕，三兩步往寶座方向步過去，略一提宮下擺，在寶座上坐下去：「如嬪，事到如今，你還有話說嗎？」

如嬪彷彿沒聽見，沒有給半分回應。

蘇菱悅也不惱，只是同芷蘭吩咐著，自然也是把這話說給六宮眾人去聽：「慶安宮如嬪，心腸歹毒，以劇毒意圖殘害后妃與皇嗣，實在罪不可恕，今褫奪封位封號，打冷宮，非死不得出！」

如嬪瞳孔登時一，猛地回過頭來看：「皇后，你——」

指尖兒抖著指向蘇菱悅的方向，蘇菱悅卻未曾理會，仍舊代著芷蘭：「過會兒就把如嬪當年冊封的金印和冊寶全都收回來，將上的嬪位服制剝下來，即刻帶到冷宮去，至於慶安宮中從前服侍的人，你親自看著，府司的人來帶走，挨個審問過後，他們看著辦，該發落出宮的就發落了，該重新分配到各宮去的，就重新分配了。」

芷蘭欸的一聲應了，又想起如嬪的那個陪嫁宮來，腳步一頓：「娘娘，那邊兒那個陪嫁的宮呢？」

陪嫁進宮的人，一輩子都出不了宮，跟主子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主子一朝失了勢，們也就了喪家犬。

或許在最初，們並不是心甘願陪嫁進宮的，可卻不得不把這一生，都跟們的主子綁在一起。

蘇菱悅了眉心：「一併扔到冷宮去吧。」

沒有那麼大的善心，更不覺得，如嬪邊那個陪嫁宮會是全然無辜的。

這種事，非心腹而不可辦的，前後籌謀策劃，那宮八摻和在裏頭，如今不死，已經算是善心大發了，一起關進冷宮，非死不得出，至撿回一條命來。

如嬪那頭還想要說什麼，芷蘭已經冷著臉吩咐了左右把帶了出去，氣急了，張口想要罵人，橫豎到了這時候，一進了冷宮，餘生便只剩孤寂，生不如死，索豁出去，喊著蘇菱悅的名諱便要罵。

芷蘭哪裏容得這樣子放肆，反正現在也不是個主子了，便左右小太監堵上了的，幾乎是半拉半拖的，帶出了慶安宮，一路送到了冷宮去，半點面也沒有留。

容妃眼看著這一切，不免膽戰心驚，一陣的后怕，還好跟無關，是，是和沒有半點兒關係的。

然而一顆心還沒落地，蘇菱悅已經了一嗓子。

容妃面一僵，往外站了兩步：「皇後娘娘……」

「胡氏的事兒，置完了，接下來，就該你了吧？」蘇菱悅刻意挑了尾音，高高的挑眉。

容妃一眼上去，便見滿臉皆是打趣神，心下咯噔一聲：「臣妾……臣妾有什麼事兒……」

「容妃的記不大好嗎？」蘇菱悅一撇，「在朝宮的時候，你跪在皇上面前，說你甘願領罰，怎麼這會兒皇上不在跟前兒了，你就開始同本宮裝糊塗，打馬虎眼了嗎？還是容妃的眼裏，只有皇上，從不曾有過本宮這個中宮皇后呢？」

多說便會多錯，再說得多了，還得給扣上個不敬中宮的罪名。

皇上今天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對皇后極盡信任之能事，這樣大的事，他一概不手，全給皇後去置，他是真心寵著皇后，著皇后的，對中宮不敬，罪名從來可大可小，那全要看皇上的心思和態度，倘或皇后不寵，原也沒什麼，可這位皇后這般得寵……

容妃很快分析出利弊來，在蘇菱悅繼續給扣罪名之前，雙膝一併，雙手垂在膝頭，跪了下去：「臣妾並沒有忘，只是如嬪……不，胡氏之事發生的太過突然，您問起，臣妾一時沒想起這一茬兒來罷了。皇後娘娘要發落置，臣妾還是那句話，雖說臣妾不知，翡翠也並非有意去阻攔添香，可是臣妾甘願領罰，翡翠是臣妾宮裏的人，臣妾到底是馭下無方，調教不當……」

「你當然是調教不當，馭下無方，不過——」蘇菱悅打斷容妃后話，一拖長音兒，「容妃你究竟是單純的調教不當，還是另有別的什麼，也只有你和翡翠自己心裏明白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