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狹路相逢
林如玉這有啥說啥的乾脆子,很合陳景的胃口。他擡手請林如玉落座,“姑娘是我兄弟倆的恩人,有事儘管吩咐。”
一邋遢的林如玉不想弄髒廳中乾淨的桌椅,辭座依舊站著,“昨日晌午時分,小子與家母房氏和弟林杜衡在馬頭山下遇劫,我失足落水與家人分開後,前來追趕我的山匪說都要抓活的,所以我推測家母和弟應也未遇害。今日登門是想懇請二位派人,幫我探聽探聽他們的下落。”
鮑勵立刻應下,“好,某馬上派人去。若令堂和弟還在山匪手中,我等定將他們救出,送到烏沙鎮與姑娘團聚;若他們不在,某也會派人探查他們的下落。”
林如玉眼眶忍不住紅了,再次行禮道謝,“不論結果如何,有鮑爺這句話,如玉便激不盡。若鮑爺真能派人救出家母和弟,林如玉就欠鮑爺一條命,日後鮑爺有吩咐,林如玉定傾盡全力。”
說罷,林如玉擡起頭,帶著傷痕的髒兮兮小臉上盡是激和真誠。
這小模樣,看得陳景眼熱,恨不得將自家的蠢貨兔崽子一腳踹出家門,再把林如玉帶回家當閨養著,“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說旁的就是客套了。咱們也別姑娘、爺地稱呼了,我和老鮑比你大輩兒,就著臉稱你一聲侄了。侄你哪也別去了,就在咱府中等著,我這就派人去馬頭山打探虛實!”
林如玉以林大福還在廟中爲由,婉拒了,“我看鮑叔神很好,傷口應沒化膿,好生養七日,便可將合傷口的線剪開拔除。還有一事,雖不知做不做準,如玉還是想提一提:聽追趕我的那個山匪說,臥龍堤快要決堤了。若著消息是假的還好,若萬一是真的……陳伯和鮑叔還是留意一二爲好。”
陳景送林如玉出院後,回廳與鮑勵慨道,“沒想到救你的菩薩竟是個小姑娘。也不知訂親沒有,我家萬里雖然胖了點,但心腸不壞心眼不……”
恩人絕,讓鮑勵十分擔憂,“四哥,烏沙鎮這地界不?在破廟中棲,不會遭人惦記吧?”
陳景卻一點也不擔心,“能從馬頭山那幫狗東西刀下逃生,還殺了閆老六、救下你,夜裡嚇破劉大疤瘌的膽,騙得閆老四鑽狗,這會兒又孤登門託咱們救母的姑娘,能是一般人?哪個不開眼的惦記,定會不反蝕把米。若是能給萬里娶個這樣的媳婦,我陳老四馬上就能大撒手,安心養老了。”
鮑勵白了他一眼,趴在榻上道,“依林姑娘的言談舉止來看,林家應是大戶人家,按理應已訂了親,四哥快派人去山寨走一遭吧。”
“也對,要不是大戶人家,也不會遭山賊惦記……”陳景嘟囔著出去,不大一會兒便回來了,又將胖的軀進羅圈椅中,抓起茶杯思索道,“臥龍堤的事兒,老弟你怎麼看?”
鮑勵虎目微瞇,“臥龍堤是朝廷撥百萬白銀,用上萬勞役,歷時三年才修的大堤,現如今有專人駐守巡護,按理應不出事。不過空來風必有其因,爲防萬一,四哥還是派人去轉一圈爲好。”
“這才修一年啊!萬一真決堤,包括這烏沙鎮在的幾十個村鎮,一個都別想保住。”陳景憂心忡忡,“朝廷是花了重金,但修堤壩的……”
兩人正議論著,管事進來報信,“四爺,鮑爺,安王世子賀炯明剛由南門進了烏沙鎮。”
安王世子?陳景納悶,“他不在安州待著,跑到烏沙鎮來作甚?”
管事回道,“世子便裝來的,邊只帶了四個侍衛,應該是不想驚地方員和百姓。”
安王乃是當今大夏國君幹昌帝的叔叔,其人謙和守禮,治下清明,安王世子行事也隨其父,口碑甚佳。這父子倆在一衆烏煙瘴氣的皇親國戚中,乃是難得一見的清流。
不過,前腳老爺遇襲、自己遇追殺九死一生,後腳安王世子突然出現,這也太湊巧了。從山海中爬出來的鮑勵,最不信的就是巧合,“四哥,派人暗中盯他,看他來此作甚。”
因今日陳宅之行異常順利,濛濛細雨中,端著一大碗“剩飯”的林如玉步履輕快,裡還哼著不屬於這個時空的小曲兒,上披的破蓑和舊斗笠隨著的作一一的,著鮮活。
坐在車中,煩悶得想殺人的安王世子隔窗見小巷中這道鮮活的背影,心中莫得流過一清涼,輕薄的脣微挑,“逢春,尋個雅緻去停車小駐,爺要煮茶賞雨。”
這溫和低沉的男聲傳林如玉耳中,卻似寒冬裡的一把刀,剎時凍住了全的脈,凍住了的心臟。
這是安自遠的聲音!他曾用這聲音哄騙小姑娘,說他髮妻病逝、家鄉被洪水淹沒,世上只餘一個親人,哄得小姑娘淚水漣漣,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他曾拿著明晃晃的匕首,用這聲音告訴花失的小姑娘,他要借的心一用!
借的心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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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玉的雙手不控制地痙攣扭曲,竟生生抓裂了懷中的破碗,隨著“咔”地一聲,白的米、綠的菜、紅的都砸在腳邊濁雨中。
安王世子剛轉好的緒頓時被這一幕破壞殆盡,皺起眉頭,聽到靜已手握刀柄的四個隨從一時無語。
趕車的安逢春回頭,見素來喜潔的世子竟還盯著小巷裡摔了碗的背影,便知這穿蓑戴斗笠的小矮子勾起了自家主子的興致。
主子心裡正不痛快,這小矮子出現得很是時候。安逢春向旁邊騎馬的安林春擡擡下,示意他去把小矮子弄過來。
安林春會意,收刀跳下馬,向林如玉走去。
大反派現啦,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玉如躲在破蓑中,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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