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南見傅銘誠表肅穆,知道這人想歪了,以爲裴家兄弟鬩牆。
他沉默不語,眉眼間是清逸人的神韻,面還是那般溫潤和煦,端得世家公子的好氣度。
眼見傅銘誠即將失去耐心,眉宇間皺的紋路越來越深,裴熠南終於出聲了。
他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輕笑道:“我大哥自然有更遠的目標,裴家繼承人的份如果不是他塞給我,我本就不想要。”
更遠的目標?
這不由讓傅銘誠想到,由八大世家掌管的閣那把座椅。
這與他昨天所想也不謀而合。
只要給裴柏崇機會,他絕對會把裴家推上至高位。
今年裴柏崇三十八歲,按照他的年齡,做閣的掌權者是足夠了。
得知裴家前程似錦越來越好,傅銘誠的心變得複雜。
如果當年他沒有出事,如今是不是跟裴柏崇還如往昔那般,也在閣也有一席之地。
傅銘誠眼簾微垂,把眸底深的落寞遮掩。
他呷了口茶水,揮去心底的霾,繼續之前的話題:“你這位未婚妻,可不像是你說的那般弱,我看乖戾,你得住嗎?”
裴熠南沒有反駁,溫和眉眼泛著笑意,問道:“銘誠哥從哪看出來的?”
傅銘誠聲音淡淡道:“眼底的狠辣,還有上的腥氣味兒。
雖說我這六年過得與世無爭,我這雙眼沒瞎,能看一些東西。”
喬鄢上瀰漫出來的煞氣,太顯而易見了。
哪怕那張蠱人心的妖孽容再出衆,也無法把滲骨子裡的殺伐之氣抹去。
裴熠南笑意不變,順勢問道:“那你看杜靈佟了嗎?”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忘記上樓的目的。
傅銘誠變得沉默,把手中的茶盞放到桌上,眸一錯不錯地盯著對面的青年。
他直截了當地問:“小九,你們是奔著杜姨來的?”
裴熠南眼底閃過錯愕,隨即搖頭:“不是,應該說我們是被引來的。”
傅銘誠表微愣,問道:“你未婚妻說的?是玄門中人?”
“對。”
裴熠南沒有否認,姿勢略散漫的倚在座椅上。
得知喬鄢的份後,傅銘誠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想知道我這六年是怎麼過的嗎?”
對方這話一出,裴熠南就知道此行不負喬兒所託。
他還是那般淡然、溫雅,聲音溫和道:“如果銘誠哥願意說,我洗耳恭聽。”
傅銘誠眸底閃過一抹悲慟,語氣略顯沉重的把這漫長六年緩緩道出。
當年他出車禍後,被宣告一生都將離不開椅,爲天之驕子的他如何能忍。
他出院後,把自己關在房間半個月。
那半個月,他甚至還閃過了結此生的荒唐懦弱念頭。
是一通電話,讓傅銘誠走出了房間。
想到當初接到的那通電話,他至今還有種命中註定的微妙。
傅銘誠聲音夾雜著一難過:“樑蘭婍給我打電話,說懷孕了,孩子是男朋友的。”
“樑蘭婍?!”
裴熠南平靜神裂,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翻涌而出。
樑蘭婍跟男朋友是青梅竹馬,跟傅銘誠、裴柏崇的關係也不錯。
四個人算是好友,只是在六年前,這四個人幾乎斷了。
樑蘭婍的男朋友,在一次任務中犧牲了。
對方爲了解救被困在外域的無辜人員,落了個骨無存的慘烈結局。
現場提取出來的大量人碎渣跟跡,宣告世人他犧牲的壯烈。
爲了素不相識的同胞,爲了肩上的責任與信仰,換來一染的榮耀。
樑蘭婍也是小世家出的人,得知男友犧牲後,幾次哭得暈厥過去。
對方在男友的後事辦完後,也在京城消失了。
沒想到時隔六年,會在這裡聽到樑蘭婍的消息。
裴熠南微微坐直,抿著脣,嗓音低啞地問:“所以,靈兒是樑蘭婍跟男朋友的孩子?”
傅銘誠悽然一笑:“對,靈兒馬上就六歲了,你沒發現的模樣,跟父親有幾分相似嗎?”
“時間太久了,都快想不起來了。”
裴熠南了皺的眉心,俊淡漠的表略顯傷。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杜靈佟在樓下說,傅銘誠夫人半年前去世的消息。
他眸微,擡眼看向傅銘誠,“樑蘭婍是半年前去世了?”
聽到裴熠南準的說出樑蘭婍去世的時間,傅銘誠有些驚訝的問:“是杜姨告訴你的?”
除了對方,他想不到其他人。
裴熠南點頭,沒有否認。
傅銘誠眸閃過一抹哀痛:“蘭婍當初懷有孕,家裡打掉孩子,走投無路求到我這裡。
我已經這樣了,就當是做善事,然後我們結婚了,領了證沒有辦婚禮,跟我一起來到了雲城。
蘭婍是半年前走的,自從生下靈兒後,神就出了很大的問題,得了嚴重的抑鬱癥跟幻想癥。”
裴熠南非常艱難地問:“是自殺的?”
抑鬱癥患者的心非常薄弱,他們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
得了抑鬱癥的樑蘭婍,不止要經歷跟神上的痛苦,還要承心理上日積月累的不堪負重疲憊。
裴熠南不敢想對方這五年多來,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傅銘誠垂在側的手握拳,點了點頭:“蘭婍神上出了問題一直都在吃藥。
瘦得不樣子,還總是出現幻覺,說是看到了靈兒的生父,想要去找對方。
半年前,護工一個沒看住,蘭婍在樓上的浴室選擇自我解,不過走的時候是笑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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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對於樑蘭婍的死,傅銘誠心下難過的同時,也爲對方到解。
樑蘭婍這幾年來一直於崩潰狀態。
對男朋友的意與思念,幾乎把折磨的沒有人樣。
死亡也是不是最好的選擇,可對於活在自我折磨痛苦中的,活著真的太艱難了。
他親眼目睹,樑蘭婍崩潰時的狼狽模樣,用可憐二字不足以概括。
失去摯的,在生下靈兒的那一刻,靈魂跟已經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傅銘誠端起桌上的茶杯,把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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