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知道，讓皇上去看太子是為難了皇上，但君臣是君臣，父子是父子，睿兒最喜歡的湯便是這芙蓉羹，皇上帶著它去看太子，就等同父親去看犯錯反省中的兒子，睿兒一定會明白皇上的慈父之心的。」

難為皇後為他想得如此周全，皇上哪還忍心拒絕。

於是明明討論明日家宴，讓太子迎娶側妃的事，就變了皇上帶著芙蓉羹，去看心的兒子了。

這回，他是作為一個慈父去的東宮，又是在午後大家安歇的時候，自然也犯不著大張旗鼓的帶人前往。加之皇上也不願意太多人知道他對太子這麼心，所以他只帶了大監一人，讓侍衛藏了形就微服出宮了。

因為是微服出宮，所以並未驚別人，皇上到達東宮的時候，東宮守衛還嚇了一跳，他們剛要通報，卻被大監示意歇了作，皇上想來看兒子，當然是給個意外之喜最好。

食盒裏裝的是太子最喜歡的芙蓉羹，由皇上親自提在手上，如無意外，按照皇上所想，太子一定趁著這段時間在臥薪嘗膽，說不定還在書房懸樑刺的進，只要他親自提著芙蓉羹問候他，太子一定會涕零，然後父子兩重歸於好。

問明了太子的所在，皇上已經被心頭的自我所麻痹，本沒注意到丫鬟小廝們怪異的臉，還信心滿滿的往太子的宴客堂走去。

雖然有些奇怪，太子為何不在書房，但東宮的宴客堂也是重要場所，他或許在和門客們辯論學習呢？

皇上面帶微笑，一直都對太子對他的敬之心很有信心，卻怎麼也想不到……

他一靠近宴客堂的大門，本還想聽聽太子在和門客們辯論什麼，哪知卻聽到了讓他心肝脾費都在劇烈疼痛憤怒的不敬之言。

沒有辯論，沒有學習，也沒有想像中的讀書聲，皇上一靠近房門，聽到的第一聲就是抱怨。

只聽得一個渾厚些的聲音道：「殿下，咱們這樣日日放縱不好吧，萬一被皇上的人瞧見，您這前途可就全完了。」

接著，太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虛無漂浮的樣，明顯有些醉態。

「嗝，怕什麼，現在不就已經完了嗎？本宮寫了這麼多天的請罪摺子都沒個迴響，可見父皇都已經放棄我了，他都放棄本宮了，還不允許本宮喝點酒樂一下嗎？」

那聲音繼續道：「可是，皇上還是在意您的呀，要不他也不會護著您，幫您遮掩那些不好聽的事了。」

太子缺不認同，還東倒西歪的呸了聲：「呸，他護著我？他那是護著自己的面子才對吧，本宮的那些醜事若是傳出去，他的面子不也不好看不是麼？他本就是為了他自己！

另一個清雅些的聲音趕忙勸告：「殿下，您別這麼說，依屬下看來，皇上對您還是十分不錯的，畢竟沒有幾個君王能夠容忍自己的太子荒唐放浪，皇上對您已經很寬容了。」

「這還寬容？告訴你們，父皇那是自己心虛的，你們是不知，父皇當年的行徑比之今日的本宮，有過之而無不及呢，你們說我為何會對小倌有興趣，那還不是在小時候撞見了……」

房門外的大監聽了這話，面一變，就要衝進去，卻被皇上拉住了手腕。

「皇上，這……」

皇上氣道：「我倒要聽聽這個不孝子，還能說出什麼樣的忤逆之言來！」

大監進退不得，只好作罷，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見他的臉都快沉得像烏雲城了，趕了額上的冷汗，再次微微弓了子，小自己的存在。

撞見了什麼，太子沒接著說，因為裏頭與之對話的那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是件聽不得的事，這件事萬一傳出去，可是要誅連九族的，他們也都不用活了。

渾厚的聲音趕打斷了太子，轉移話題：「噓，大逆之言不可說，這事咱們點到為止就行了，殿下還請慎言，萬一被皇上聽到，咱們都得玩完！」

「怕什麼！」太子卻一下耍起酒瘋來：「皇上在他的宮殿裏高高在上的坐著呢，怎麼可能到本宮這小小的東宮來，便是他來了本宮也不怕，他不是早就想廢了本宮這太子，改立老二老三老四嗎？本宮倒要找他評評理，我榮睿哪一點比不上他們了！」

「是是是，殿下您比他們優秀多了，您才是太子，他們卻一個個的不滿足天命，非想著和您相爭，是他們狼子野心。」

「那可不是嗎？老二算什麼，不過是姚貴妃貍貓換太子的私生子罷了，老四一個宮所出，憑什麼跟本宮相爭，獨獨一個老三，又是個悶葫蘆，但他又哪裏比得上我！」

什麼，二皇子的份……

皇上的臉已經黑了鍋底灰，大監瞧著，不住的往回脖子，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對這種醜聞發起火，將所有人都殺了滅口，那他豈不是太冤枉。

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別再說這些了，再說您就沒命了啊。

大監在心裏不住的祈求，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太子捅了這麼大個簍子猶不自知，還說了更多不敬的話。

旁人驚駭的聲音傳來：「不會吧，二皇子他……」

「父皇有這麼多個兒子，其中一兩個不是親生有什麼了不起的，別說二弟，便是父自己，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你們真以為他就那麼清正廉明，功濟天下嗎？他這個皇帝做的或許有所功勞，可他不也是踩著父兄骨上位的？你們可知他在做皇上之前，又做過什麼？

「為了權勢，與人私通，為了，奪人所，為了地位，斬盡殺絕，本宮的那些個皇伯皇叔，哪一個死的不冤枉？」

「還皇上呢，本宮要是有他半點的私心和鐵手腕，這天下早就是崩的了，哪容得他這麼大年紀還在手握大權，依本宮看，他早該死了，死了才好，死了這天下就是本宮的！」

完了，這般不敬，還被皇上親耳聽到，太子完了。

大監還來不及慨，又有人趕低了聲音，急急道：「殿下，殿下您喝多了，別再說了。」

太子喝高了，竟然起風來，蠻橫道：「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就要說，父皇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我生母臨終前惦記的還是別人，他以為的深厚誼算什麼？搶來的就是搶來的，永遠不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