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年帶著人趕到山寨。

因鬼麵已經說了位置，隻是道口不太好找，有擔心口也會設有機關。

但有雯雯在，這一點點的挑戰不足為懼。

雯雯很快就破了機關，帶著人進了道。

道裏確實有機關暗，但雯雯如同“排雷車”一般，迅速的在前頭“排雷”。

所有的機關陷阱都被破壞掉了。

其他人隻需要穩穩當當跟在後頭即可。

“難怪雯先鋒能當先鋒啊！這速度實在是快！”

“而且眼太準了，暗要從哪兒出來，好像提前就能預知？”

雯雯聞言，回頭一笑，“自信點兒，把好像去掉。”

本就能預知，而且是故意出發機關，以免後麵跟著的哪個傻子不小心到了，再誤傷了他們。

這個暗道並沒有直接通往後山。

畢竟即便是土質山，以古代勞人民的力量，挖個窯還，挖隧道不是太難了嗎？

這道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看見外麵的亮。

他們走出隧道，有一條羊腸小路，順著這條路，七拐八拐的，倒是找到了鬼麵說的山。

“嗬，他藏在這兒的小孩兒還真不！”

雯雯數了數，竟有二三十個呢！

年紀最大的看起來跟雯雯差不多。

最小的可能隻有五六歲。

“你們是什麽人？來幹什麽的？”年紀大點兒的小孩兒，看見雯雯他們，就抄起了家夥。

或是子，或是斧頭，反正手邊有什麽就抄什麽。

他們倒是義氣，年紀大的在前，把年紀小的擋在後頭。

“我們是府的人，前來解救你們的。”雯雯說道。

小孩子們倒是警覺，上上下下打量他們。

除了雯雯是孩子，穿得是家常的裳，楚延年和其他人確實穿著朝廷正經規製的兵服。

“幹爹呢？”小孩們問。

雯雯一愣，“誰？”

“鬼麵，他讓我們他幹爹。”年紀大的小孩說。

雯雯狐疑地看了楚延年一眼，“他這麽喜歡給人當爹？”

“心裏缺什麽，就想補什麽。”楚延年說著，指揮兵吏帶孩子們下山。

後山的路很不好走。

但這群小孩兒並沒有苦累，也沒有哭。

大孩子還背著小孩子，一路相當義氣的照顧人。

“平日裏也沒人看著你們，你們怎麽不跑啊？”雯雯好奇的問。

“山路不好走啊，山上還有豺狼虎豹毒蛇猛，會死的。”年紀小的說道。

年紀大的卻不做聲。

雯雯看著那個背著別人的，個子高高的男孩兒，“你們團結起來，應該也是可以離開的吧？為什麽不跑？”

“跑去哪裏？”男孩黑著臉問。

男孩語氣不好，對雯雯說話還有點兒衝。

雯雯很是納悶，“你搞錯沒啊？我是來救你們的呀？怎麽好像我是你的仇人？”

男孩深深瞪了一眼，“誰讓你救了？”

“你不會真的把鬼麵當幹爹了吧？”雯雯好奇地問。

男孩臉更難看了，“不用你管。”

雯雯嗬嗬一笑，“這是小醫說的那個什麽病來著？”

“你不會明白的。”男孩懶得再說。

他背上那個年紀小的，咬著指頭，看著雯雯。

雯雯出兩顆糖，一顆自己吃了，一顆遞給那小孩兒。

“告訴姐姐，你想跑嗎？”

“別理。”背著他的男孩說。

雯雯嘻嘻一笑，“糖甜吧？姐姐這裏還有很多，說了都給你。”

小孩兒聞了聞糖，剝開一點點，放在裏了。

這可……太好吃了，又甜又香。

“想跑的。但跑不了，跑了會死。”小孩說，“幹爹雖然兇，但他不壞。給我們吃，還給我們漂亮裳。”

“那你怎麽被他抓來的？”雯雯問。

“在街上，阿娘生氣，把我扔下了……幹爹抱著我走的。”小孩兒說不清楚。

但雯雯卻聽懂了。

小孩子鬧人，當娘的可能嚇唬他，說不要他了，把他撇下，想治他的鬧人。

不曾想，鬼麵鑽了空子，抱走了小孩兒。

“吃吧吃吧。”雯雯看他眼看著手裏的糖，想吃不敢吃，時不時的一口，怪可憐的。

“沒出息！”背著他的男孩氣哼了一聲。

“你有出息，認賊作父。”雯雯故意說。

男孩兒氣得停下腳步，惡狠狠盯著雯雯。

“怎麽，我說錯了？”雯雯笑容燦爛。

男孩兒抿著，小臉兒繃得的，生了會兒悶氣，又繼續往前走。

雯雯這會兒還沒意識到這群孩子的問題。

但楚延年已經覺到不妙……這群孩子，似乎並不想離開鬼麵豢養他們的山。

楚延年不知道，鬼麵是否對他們做過“禽”之事。

但這群孩子和鬼麵之間，絕對不是簡單的“被拐小孩兒”和“拐小孩兒的壞蛋”這樣簡單的關係。

隻是山路不好走，下山的時候，他沒有多言。

直到把這群孩子帶回府衙門，真正的麻煩才顯出來。

“我們不走……嗚嗚，我們不回家……”

年紀小的孩子，在幾個大孩子的慫恿之下，坐地大哭，又哭又鬧。

衙門裏可熱鬧極了。

小孩子說不清自己的戶籍地，也說不清爹娘是誰。

他們並非王都本地人，有些甚至家在極遠之。

現代社會那麽發達，還有被拐騙了找不到家，找不到親人的小孩兒。

更可況這是沒有網絡，沒有發達的信息渠道的古代？

而且，那些丟孩子的家人，找找附近幾個村鎮，就算是極其負責的家長了。

“飛將軍，這麽多孩子，怎麽安置啊？”

“衙門不可能養著他們呀……”

“要不然，把他們給牙行，讓牙行賣到有錢人家裏？”

府的人如是說。

那些年紀大的小孩兒，臉上出極其諷刺的笑容。

“原來你們這些所謂的好人，把我們救出來，就是讓我們徹底失去自由，把我們賣去做奴隸！”跟雯雯置氣的男孩說。

楚延年蹙了蹙眉頭，他在救人之前，是有預想過……但他沒想到事遠比他想象的還遭。

他以為，年紀大的孩子，應該能記得住自己的家，可以把他們送回去。

哪怕府不出這個錢，他自掏腰包也無妨。

哪裏想到，能記住的不願說。

願意聽勸回家的，記不住家在哪兒……

十來歲的孩子，說不清自己戶籍地的也大有人在。畢竟他們中間許多人沒上過學，不識字，整日不是給家裏幹活兒，就是瘋跑傻玩兒……

楚延年看了看這群傻孩子，頓時覺得自家的兩個娃太香了，太聰穎，太讓他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