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快要抓狂的北慕辰，柳南梔卻淡定得好像一潭死水，用毫無波瀾的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北慕辰。

半晌，才開口說道：“你要是不想跟我說話，大可放開你的手。不是我非要跟你說，隻是你拉著我不放，我……”

北慕辰一把將柳南梔拉進懷裏，猝不及防地吻了過去。

“唔……”

又來？！

柳南梔睜大眼睛，口憋著一口氣，用力地咬了一口北慕辰的瓣。

北慕辰吃痛地鬆開，手了下，手指上染上了跡。

這一口咬得可真夠狠的！

北慕辰覺到柳南梔這是生氣了，就那麽排斥他嗎？不惜傷他，也要將他狠狠地推開？這樣的緒令他更加想要發瘋！

偏偏柳南梔還著對他吼道：“你是不是瘋了？”

鬱結已久的緒好像突然之間被柳南梔用刀子劃開了一條口，不控製地傾瀉出來。他口答道：“沒錯！我是瘋了！我就是瘋了！我竟然喜歡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人喜歡到快要瘋了！我可能真的是瘋了！”

這一連串的“瘋了”，像繞口令似的，聽得柳南梔都糊塗了。

本來隻是隨口說的兩句敷衍的話，想要把他打發走，沒想到他還真跟較上勁了！

“……”柳南梔發現自己竟然被震住了，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是不是一定要讓……”北慕辰的話說到一半，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了下去，“一定要讓熏兒離開王府，你才肯好好跟我說話嗎？”

“我和柳南薰，的確隻能留一個。但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僅僅是柳南薰而已！我說了這麽多你終究還是不明白，所以我才不想繼續談論這個問題，在這個年代，要想一個男人從一而終，而且那個男人還是皇室之子，本來就是我太天真了。”

柳南梔的表仍然淡定，這些天來也想了很多，或者說，站在北慕辰的角度，他所的環境以及他從出生開始就接的思想教育，從未教過他怎麽對一個人從一而終，他生來就是要三妻四妾、要為家族開枝散葉的人，即便除掉一個柳南薰，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柳南薰。

北慕辰卻追不舍地問道：“如果我能做到呢？”

“……？”柳南梔滿臉疑地看著他。

“如果我說，我可以放棄柳南薰，你會留在我邊嗎？”北慕辰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

就算沒有柳南薰了又能怎麽樣？

柳南梔心裏這麽想著，上卻不自覺地問道：“你可以放棄柳南薰？”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都不覺得有點好笑。

北慕辰說過，迎娶柳南薰，給一個家，是他的承諾和責任。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棄自己的責任？

“我可以讓搬離王府，住到別苑去……”北慕辰喃喃說道。

“就像當初拋棄我那樣嗎？”柳南梔反問道。雖然恨了柳南薰，不得看到柳南薰淪落到最悲慘的下場，但聽到北慕辰說這句話，還是覺得心底有點不舒服。大概是藏在心底最深的那一，對自己、對曾經的自己癡心錯付的悲憫。

北慕辰呼吸一滯，怔怔地看著柳南梔。

柳南梔繼續喃喃地說道：“因為一個蹩腳的理由，就把我遠遠地送走，不用再負任何責任，任由對方自生自滅，這就是你所謂的解決之道？你現在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我，可以為我拋棄其他所有人，可你當初也曾這般說著喜歡柳南薰，現在不是一樣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不一樣！”北慕辰堅定地答道。

柳南梔不解地看著他。

“我對你的，跟的不一樣。”北慕辰解釋道，“我六歲就被送到鎮國公府，跟你一起長大。那個時候，因為失語癥，我不會說話，也不願意親近任何人。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個沒有前途的棄子，離我遠遠的，唯有你，不帶任何功利心，沒有任何目的地與我親近。我不是一塊石頭，我能到你給我的溫度，是那些溫暖讓我度過了最難熬的人生階段，若是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那你以前還那麽對“我”？柳南梔心裏不想到。明明知道誰才是一片真心對他的人，卻還是放手了，甚至還狠狠地傷害了，不是嗎？

“那個柳南梔，已經死了。”柳南梔說這句話，也隻有自己能夠明白。北慕辰永遠也不會知道，他間接害死了他口中那個一心一意為他付出的人。

在北慕辰的理解裏，柳南梔這句話等同於說已經死心了，現在的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北慕辰也的確能夠看出來，眼前的柳南梔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無論是，還是……對他的態度。

以前曾經有人提醒過他，再深的、再濃烈的眷，若是不斷地被打、被冷遇，終究會被放棄。可他沒有聽信，還是任由自己任地揮霍著柳南梔給予的，直到現在，當他們的立場忽然反轉，他才知道原來那樣的事是真的，那個付出一切去他的人，有一天真的會收回那片真心。

“可是，你現在就站在我眼前，不是嗎？這一次，我會用盡全力抓住你，不會再放你走了。”北慕辰地抓著柳南梔的胳膊。

“北慕辰……”柳南梔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明明是一直所期待的那些話，可是當真從北慕辰口中說出來，卻顯得那麽不真實。

“你還記得你之前在水池邊問過我的問題嗎？”北慕辰問道。

柳南梔抬頭看著他。怎麽可能會忘記，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那句“厭惡”。

北慕辰似乎在柳南梔的眼神裏看到了答案，於是接著說道：“不是厭惡，從來都不是。我厭惡的是，從來都是我自己。我害怕，如果我不說那兩個字的話，會忍不住承認喜歡你。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這兩個字太沉重了，我承不起。”

因為害怕親口對說出那句，他喜歡，喜歡得要命！

喜歡得就算出賣過他，就算懷疑給自己最親的人下了毒，也還是想要親近！

喜歡得快要忘記了這十年來支撐著他一直走下去的信念是什麽。

喜歡得如果不是那時和柳南薰突然掉進了水裏，他都快要忍不住點頭承認。

喜歡得當他轉的時候，多希聽到說一句不相信，不相信他厭惡，隻要說那一句，他便會全線失守。

喜歡得讓他對自己的失控覺到害怕！

柳南梔看到他的眼神，心髒驀然，那一字一句都好像敲打在心頭，在心底最深，回響著他的聲音。知道，沒來由地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不敢承認喜歡，所以才用厭惡來掩飾。

“既然你那麽害怕喜歡我，為什麽現在又要承認？”

“因為我現在發現，我更害怕失去你。”北慕辰凝視著的眼睛，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看到自己的真誠。

“……”這人怎麽回事？今天老是說一些讓接不上的話。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跟我鬧別扭了？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來放在你麵前，你才能相信我說的話？”北慕辰將柳南梔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好讓能夠到他的心跳，讓知道，他所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個句子，都是發自真心的。

柳南梔慢慢蜷起手掌，從他手裏出來。

北慕辰皺起眉頭，看來，還是不相信他。

柳南梔覺得腦子有點，心也跳得厲害，隻想趕逃離。轉過，背對著北慕辰，呼出一口氣說道：“我想冷靜冷靜，你什麽都別說了。”

北慕辰手想要抓住，可是胳膊抬到半空中就僵住了。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還是不能留住，就算抓住又能怎麽樣？

結在嚨裏上下滾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就在柳南梔要走時，外麵突然響起了嘈雜聲。

“……您不能就這麽進去！”

“這裏是王府！您等一下，我們先去通報王妃娘娘！”

“柳爺！”

接著就看見兩名守門侍衛且退且攔地從門口進來，而柳南烽拖著沉重的子一瘸一拐地往裏闖。

侍衛們見他子不利索，又知道他是柳家的爺，不敢太造次，萬一要是到、摔到了，他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烽兒？”柳南梔快步走過去。

侍衛趕稟告：“王妃娘娘，柳爺說要見您，但是又不肯等通報……”

北慕辰在後麵揮了揮手，示意侍衛可以先退下了。

“你的子還沒好利索呢，跑出來幹什麽？”柳南梔拉住柳南烽抱怨道，畢竟從鎮國公府到驕王府不算很短的距離，要穿過好幾個街區，看柳南烽這個樣子，應該是自己用雙跑過來的，氣籲籲，原本蒼白的臉因為奔跑而染了一病態的紅暈，對於一個剛過傷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

誰知柳南烽好像瘋了似的一把抓住的肩膀，拚命搖晃：“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害死我娘親？為什麽？！”

柳南梔怔了一下，才知道柳南烽這麽拚命跑來是向他興師問罪的。

“你冷靜一點！”柳南梔想要穩住柳南烽的緒，可柳南烽本不聽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質問。

平日裏溫順聽話的孩子，此刻就像一桶被點著的炸藥似的，不計後果，不論得失，隻顧劈裏啪啦作響。

“我沒有殺你娘！你娘是自盡的！”柳南梔抓住柳南烽的胳膊。再這麽被他搖下去，的骨頭也要散架了！

“是你死的！是你！你到底對我娘親說了什麽，為什麽會死？為什麽要死！都已經變這個樣子了，為什麽你還是不肯放過？為什麽？為什麽？”柳南烽瘋狂地喊著，眼淚無法抑製地不斷往外湧。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柳南梔麵前哭這個樣子，真正的像個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