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不似之前鵝行鴨步，蕭予甚至讓人加快了速度，半夜還在行軍。

翌日，先一步騎兵加持的大軍就來到了邊關之外。步兵在後，似乎離軒轅大部越近，軍隊裏的繃氣氛反而越發的淡了。

不遠，軒轅部副將率眾來迎，五千騎兵，上萬步卒，金戈鐵馬，形容肅殺！

蕭予厭惡重甲沉重，得馬匹都跑不快了，因此隻著一聲甲，護住了手腳關節與心肺五髒，梳著高高的發髻，一隻鎏金纏玉的黑骨簪別著頭發，看起來格外瀟灑拔、俊出眾。

那雙邪肆的眼睛一瞥，卻人無端頭皮發麻。

軒轅大部齊聲跪地，“末將等，恭迎陛下駕臨，陛下千秋萬歲，戰無不勝！”

容嚴沒有在裏麵看見屠刀軍的影，多半其人已經在第二邊城野桐郡守著，容嚴心頭一沉，蕭予那廂已然人起來，姿態依舊不可一世，神還是戲謔玩味，卻無一人敢輕忽。

誰都不敢忘記，如今南蠻那隻戰無不勝的屠刀軍，就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更不敢忘記，監察司監察百，是他一手創辦，誰都不知道自己邊會不會待著蕭予的眼線。

自然，最難讓人為忘記的，是那罪孽滔天的王族案。

殺兄戮弟，氣先帝弒眾妃，生生用鮮造就的新南國，用骨推著一介婢登上太後寶座，從此南國，蕭予一手遮天，獨斷乾綱！丞相費盡心力甚至劫持太後，最後卻在短短數日之間家破人亡，被瘋癲。

軒轅副將咽了口唾沫，越發恭謹小心。

蕭予渾若不見，悠悠問道：“野桐郡可拿下了？”

軒轅副將眸中劃過笑意，“回避下，城已破，誠如陛下所言，不留俘虜。”

……

軒轅大部來得突然，屠刀軍的襲更是讓人猝不及防！

他們挖下的戰壕幾乎毫無作用，毒火狼煙燒起的屏障本製止不了鐵騎突圍，攻城車帶著巨大的倉木撞開城門，攻城梯上搶著占領頭功的屠刀將士全副武裝，西晉的長戟刺不傳、鋼刀砍不，火油燒得旺盛，可它燒得了敵人，卻也殺得了自己人。

屠刀將軍冷笑著，似乎從夏語凝那裏學到了經驗，他們拿不出毒火，但普通的火卻可以！

他們用烈酒代替投石機，將烈酒投城中炸開，而後萬箭齊發，箭頭帶火，一瞬間，整個城池似乎都燒了起來！那些天然屏障的樹木叢林，彼時彼刻，也都了助燃！

褚浪護著蕭昊乾，蕭昊乾帶著夏語凝，每個人都在同湧城中的敵軍廝殺，但彼時彼刻，他們才突然發現，一旦短兵相接，軒轅大部的實力未必比歐弱，薛萬裏帶著淮南軍阻擋屠刀軍，毒刀、毒戟在手，卻依舊被那悍勇兇猛的屠刀軍殺得步步後退。

“守不住了！”李凡刀沒想到對方來勢如此兇猛，而他們已經連續打了三天，三天！他們沒有辦法再繼續打了，否則必然全軍覆沒！

“你去！”歐氣籲籲地踹開敵人，“帶著皇上皇後撤退，這裏給我來守！絕不會讓他們追上你！”

“說什麽廢話，”李凡刀黑了臉，“這野桐郡是我的地盤！”

歐嗤笑，“屁的你的地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懂不懂？”他一把抓住李凡刀的手臂，臉上劃過掙紮和痛苦，“……我依舊丟了一城，再丟一城，老子丟不起這個臉！你去，皇上必須平安，你相信我，隻要堅持，會有轉機的！”

“你……”李凡刀心裏一震，他知道歐的意思了。

“快去吧，”歐回頭，遙遙看了眼那邊跟著蕭昊乾廝殺的子，粲然一笑，“老子就在這裏，護最後一程，不走了。”

李凡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微變，最終，沉沉一歎，一拳打在他的背上，“活下去！等著我們帶人收複山河，回頭老子給你再找個好人！”

說玩，李凡刀一把換了兩人的刀，向著夏語凝跑去。

歐深吸口氣，麵向迎麵而來的大軍，目堅毅，“我西晉國土，爾等賊狗膽敢踏之，就要把命留下！殺！！”

夏語凝渾一震，轉時，褚浪與李凡刀各自抓著和蕭昊乾，甚至沒來得及看歐最後一麵，勉強已經被重重軍擋住。

耳邊，是數不清的廝殺怒吼，呼喊哀嚎，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夏語凝有些慌地被蕭昊乾扯住手臂，不及反應。

“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末將黃程，請求斷後，將軍，一路好走，末將等您收回野桐關！”

“方某也不走了，將軍在哪，老子就在哪兒！皇後娘娘，阿麽請您代為照顧，他日老子活下來了，就來娶！”

“薛萬裏，淮南叛軍還沒殺過來，你他娘的被在這裏墨跡，也給黃某滾！沒把叛軍剿滅，下了黃泉我黃程也看不起你！滾啊！”

“犯我西晉者，雖遠必誅！狗東西，老子跟你拚了！！”

那個時候，天還沒亮。

手榴彈轟轟炸開，地山搖，大火燒得所有人眼前一片鮮紅，夏語凝盡力回頭，想要看看歐，為數不多的朋友，可看到的卻是漫天烽煙、骨累累，猶如人間煉獄般的景象。

的眼睛突然紅了，朦朧一片，軍搖晃的兵有了重影，滿是的傷兵不停用為他們阻擋追兵。

夏語凝看見一個帶著假肢的男人對他揮手，大笑著跑火中；看見渾纏著藥布的人拖住了一個南蠻人的，卻被一腳踩中心肺，當場氣絕；看見倔強的士兵用咬住敵人的腳腕，卻被數人圍住，刀……

還有好多，好多……

夏語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出野桐郡的，反應過來的時候，正埋在蕭昊乾的懷中，在潰敗沉默的行軍隊伍中，哭得聲嘶力竭。

明明不是喜歡哭的人，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明明已經看慣了死亡，可不知怎麽的，卻還是哭得停不下來。

而那個起初還不甚適應戰場的蕭昊乾，卻始終不發一語，隻用那修長有力的手用力抱住，給予自己能給的所有溫暖，無聲安。

到天大亮的時候，他們終於停了下來。

夏語凝最終哭暈了，像是把所有人的眼淚一並哭了出來，要去悼念那一場……野桐之殤。

等醒來後，他們已經離野桐郡很遠很遠了。

起，扯了扯一旁無聲噎的阿麽的袖子，“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