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蹄一事，經過玉竹有意為之的宣傳，早就在合宮外都打響了噱頭，不知道的怕也沒有幾個。

但敢這麽直接當著人家的麵說出口的，應該就隻有夏語凝一個。

蕭昊乾當然也能說，但他好歹還顧及一下青妃的臉麵，他咳了聲，側頭溫和而認真地看著夏語凝，道：“別鬧。”

夏語凝驚恐地瞪著他。

臥槽，你才別鬧！正常說話不好嗎？！

好在玉竹機靈，趕上前在邊提醒，“娘娘，下麵有人看著呢，您注意著些。”

玉竹說話時遮住了，眾人也看不見到底說了什麽，卻能看到夏語凝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秀雅端莊、溫和從容起來，“妹妹這些日子不適，本宮實在擔心得很哪。”

眾人：“……”

蕭昊乾無語地看了一眼，轉頭將話題扯回了正道，看向夏明，“夏明，你治水有功，如今凱旋，與我西晉百姓是功德一件，朕心甚，今日特地為你舉辦這慶功宴。在這慶功宴上，你若有什麽想要的，盡管直說，朕必定全。”

場麵上的開口話，夏明還是知道怎麽應付的，他站起，畢恭畢敬地行禮，眼神一點兒都不敢飄了。

“百姓災，為西晉臣子，治水救災本就是分之事，下不敢居功。”推卻而謙虛，停在旁人耳中倒真像那麽回事。

但真的什麽都不要了嗎？不是，而是開口要的人不是他。

夏橙嚴隨即站了起來，“皇上，我這侄兒素日不善言辭，最是謙虛謹慎、不矜不伐的一個人，能為皇上分憂已經是他天大的榮幸，縱然……”

“縱然”之後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摘星樓裏突然想起一陣大笑，笑聲張狂，即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橙嚴臉一暗，回頭看向大殿末座，方林搖頭晃腦地站了起來，似醉非醉，眼睛倒是頗為清明。

夏語凝目大亮，拉著玉竹的手笑道：“你看你看，這好戲這麽快就開場了，來，給我抓一把瓜子！”

的聲音雖然小，坐的位置雖然高，但也並不是沒有人聽見，比如就坐在一臂之遠的皇帝蕭昊乾。

蕭昊乾角輕，側頭看過去時，正好看見玉竹從腰邊拿出一個人掌那麽大的、鼓鼓囊囊的小包，並從裏麵抓出了一把葵花籽。

看樣子是炒幹的，還能聞見香氣。

蕭昊乾：“……”

那廂方林憑著醉態，起來還沒站穩，人就又跌坐了回去，四周的人看他的目，就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眼中充滿了驚異和歎息，還有冷漠。

“皇上，下以為，丞相大人所言極是！”但出乎意料的是，方林竟然在認同夏橙嚴的話。

所有人都愣了，唯有夏橙嚴察覺到了什麽，才要開口阻止，方林已經最快地打斷了他的話。

“夏丞相和夏大人既然一致認為，能為皇上分憂是天大的榮幸，那麽皇上這場慶功宴便是錦上添花，如此拳拳真、耿耿忠心，雖立功而不自驕，不要任何賞賜，這等高風亮節，下敬佩不已！”

萬宇眼中帶笑，“……夏家後人忠肝義膽，對百姓無私奉獻，對皇上赤膽忠心，實乃我西晉之福！臣必將今日宴會上丞相大人之高談闊論書寫章，明日便張文榜，歌功頌德！”

好一頂大大的高帽！

老家夥，讓你嘚瑟謙虛，這會看你怎麽好意思攤手討賞！

方林冷笑著靠在桌邊，看樣子已經像是醉得走不了。夏橙嚴老臉發白，眼中冷意肆，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他若是開口再說什麽，那就是心口不一，傳出去要人恥笑。

可惡。

夏橙嚴僵地抖了抖角，“皇上，老臣以為他們……說得極是，能夠為皇上分憂，便是明兒最大的心願，餘者，別無所求。”

蕭昊乾拊掌輕笑，“丞相大人的家教果然甚好。”

他瞟了眼夏語凝，夏語凝隻撇，假裝沒有聽到那話中藏著涵。

蕭昊乾收回目，不聲地掃過夏明那晦暗分明的臉，棱角分明的下頜抬了抬，一團和氣地說道：“夏明，你能為西晉如此盡忠，朕十分慨，但賞罰分明才是西晉王法，這不僅僅是為了安臣子之心，更是為了懲惡揚善，朕……還是得賞你。”

方林噎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蕭昊乾，卻被萬宇一個眼神給支了回去，沒有出聲。

夏橙嚴倒是沒有想到蕭昊乾今次這麽識時務，心下倒是舒緩了幾分，“皇上言重了。”

而夏明，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好像如今正在談論的這件事，跟他沒有半分關係似的。

夏明不無期待地抬頭，心中想著蕭昊乾會賞自己一些什麽，高，厚祿，還是大權？

但夏語凝卻不這麽想，偏著，就像一尊致的天雕像坐在座上，手中卻剝著瓜子殼，對玉竹暗笑，“我猜肯定是要給他升。”

“啊？”玉竹也在磕著瓜子，“為什麽啊娘娘？”

夏語凝看一眼，“小傻瓜，他立了功，當然要賞啊，否則怎麽讓人知道皇帝‘賞罰分明’？不過，肯定最多隻給他一個閑職，就跟養個不順眼的寵一樣。”

玉竹若有所思，淡淡地“哦”了一聲。

蕭昊乾意味不明地看了們一眼，卻朗聲道：“夏明治水有功，一片忠心，朕皆看在眼，著賜白銀千兩。”

……

什麽玩意？白銀千兩？

就算不通政事，夏語凝也知道這個獎勵實在是太——吝嗇了！人現代抗爭救災還得發一個功勳章呢，蕭昊乾居然就送了個白銀千兩就把人打發了？！

西晉的白銀千兩莫不是個天價？

夏語凝掃了眼下麵的朝臣，看見其它人也是一副被雷到的樣子，還有人目帶諷刺地竊笑，忍不住問玉竹道：“白銀千兩，是個什麽概念？”

玉竹尷尬地看著，“娘娘，您進宮是帶的藍寶石金鐲，大概就一千兩。”

夏語凝默了默，緩緩將目投向了蕭昊乾，表一言難盡。

看見皇宮金碧輝煌，還以為西晉多富有呢，原來西晉的國家財政已經窮了這個樣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