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低著頭,輕輕挲著手指上那枚鉆戒,“紅姐,我想和蘇白同學單獨聊聊,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們有充足的時間。”
紅姐深深看了眼蘇白,微笑離去。
“林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蘇白從桌子上拿起杯白葡萄酒,喝了一口,“無非就是‘我是因為不想讓你下不來臺,所以才被迫接’或者是‘我喜歡沈飛,可他卻這樣對我,所以一氣之下就接了’之類的,對嗎?”
林雪怔神。
蘇白凝視著林雪的眸子,說道:
“我想說的是,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不是我的安排,我從來沒有想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讓誰下不來臺。我是喜歡你,但我從來沒有將‘喜歡你’這件事當兒戲,可是我今天卻發現,你似乎把這件事當了兒戲。”
林雪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蘇白將剩下半杯酒飲盡,笑道:
“把我養大的院長曾經對我說過,‘小蘇白啊,你最大的優點是聰明,你最大的缺點是太聰明’,我以前一直不理解院長為什麼會這麼說,后來我明白了。
傻子可以很輕松很快樂的活一輩子,而一個聰明的人想要融人群,就不得不裝得憨傻些,可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比如現在,如果你眼前的蘇白同學裝裝傻,再表現得寵若驚一些,善良的林雪同學就不會忍心對癡心的蘇白同學袒真相,然后林雪和蘇白就會差錯的在一起,或許......他們還會有一個相對幸福的結局。
可是,這種結局是他媽電視劇里才能演出來的,生活很現實,生活他媽從來都不是電視劇、偶像片!真正的結局是,我們都要接,我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們這個事實。”
如果真正的生活可以像電視劇一樣,一集一集的按著劇本演下去,那麼電視劇的意義在哪里,那麼生活的意義又在哪里?
長久的沉默過后。
林雪終于抬起被淚水打的眼眸,哽咽著,輕輕說道:“對不起。”
蘇白將空酒杯緩緩放在桌子上,“這三個字不該你來說,該那些試圖安排我們人生的家伙說。”
“安排?”
林雪復述了遍這兩個字。
并沒有聽懂蘇白話里藏著的意思。
蘇白拿起桌子上的紙巾,輕輕拭著林雪面上的淚痕,“如果,我做出了什麼讓你到難過的事,那麼......抱歉。”
話音落下,蘇白轉離開。
林雪站在泳池旁,看著蘇白的背影。
忽然發現,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蘇白。
就像是一個從來都是溫馴謙和的綿羊,忽然下羊皮出猙獰的面容。
那是一頭狼,暴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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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走出酒店,匆匆掃了眼四面,看到不遠的路邊,停著一輛無牌車。
這輛車通漆黑,似乎要融夜。
車輛旁,一個戴著墨鏡的形瘦弱的男人,靜靜矗立。
他看到蘇白走出酒店后,快步走來,手攔著蘇白的去路,“林先生要見你。”
蘇白咧笑笑,故作疑道:“是天河國際的林先生,還是獵人公會的林先生?”
墨鏡男平靜說道:“林雪小姐的親生父親,林先生。”
“哦,這個林先生啊,”蘇白點頭道:“那我得喊叔叔了。”
墨鏡男讓出一條路,“這邊請。”
不多時,蘇白來到車旁,過車窗玻璃,他可以看到后排坐著一個面威嚴的中年人。
天河國際的幕后老板,獵人公會的實際掌舵人,手眼通天的蘇州地頭蛇,林雪的親生父親,林岳。
墨鏡男打開車門,“請進。”
蘇白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林岳旁。
隨著車門的落下。
林岳開口說道:“年輕人,你很不錯。”
“林叔叔這是在怪罪?”
“是稱贊,”林岳將手里的拐往下杵了杵,繼續說道:
“小小年紀就能加守墓人,這是潛力。通過網絡侵的方式盜竊公司資料,這是能力。憑借九階脈就敢強闖天河國際,這是膽。
在審訊室敢和阿城要五千萬現金和脈資源,這是野心。明知芳華酒店是林家產業,卻依然只赴宴,這是氣魄。坐在這輛車里,你的生死盡在我手,你卻面不改,這是城府。
我從未在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上看到如此多的梟雄品質,你是天生的梟雄人,比年輕時候的我更有手段。如果。給你足夠的時間長,我相信,小小的蘇州絕對無法束縛你。”
蘇白琢磨著這些話里的含義,不聲的問道:“林叔叔到底想說什麼?”
林岳笑了笑,抬起拐指了指芳華酒店的方向,“我聽說,你喜歡我的兒。”
蘇白微微瞇眼。
林岳繼續說道:“我老了,野心跟不上能力,獵人公會這些年的發展,漸漸不如人意。如果林家的婿是個比我更有野心和能力的年輕人,我會很欣。”
蘇白冷笑道:
“所以你默認今晚的事發生,所以你打算用林雪把我拴在你林家的破船上,所以你決定用你兒的幸福來換取我手上的名單和賬面流水......林叔叔,你果然老了。”
芳華酒店是林家的產業,在酒店搭建的舞臺以及舞臺上面安裝的一切設備,自然逃不過林岳的眼。
林岳既然沒有阻止這一切,便是默許甚至是支持。
當蘇白看到舞臺帷幕落下時,就知道林岳會親自找他,只是蘇白沒有想到,林岳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冷。
林雪在林岳的眼里,原來跟牌桌上的籌碼沒有區別,頂多是稍稍大些的籌碼。
這一切,都讓蘇白到無比悲涼,他對林岳最后抱有的一期待,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林岳慢悠悠說道:“生意嘛,是要慢慢談的。”
“如果這是生意的話,”蘇白握了握拳,緩聲道:“我想,我該離開了。當然......如果我無法離開,你們想從我這里得到的東西,很快就會被送到守墓人總部,到那時,你們面臨的就不單單是蘇州守墓人的圍剿。”
林岳深深看了眼蘇白,“二十年來,膽敢威脅我的人,沒有一個能活過三天。”
蘇白與林岳平靜對視,“十八年來,我威脅的人,沒有一個敢違背我的意愿,林叔叔,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言辭如同刀劍,寒意刺目。
這才是生意嘛。
林岳從懷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蘇白,不咸不淡的說道:“這張卡里有五千萬,資金經過十幾個國家的中轉,最后匯瑞士。在大夏任何一個地域都可以取用現金,資金來源需要你自己想辦法。”
蘇白收下卡后,從懷里取出一張紙條,“觀音路,夏日酒店,1307號房間。我所有盜竊的資料都在這個房間的電腦里,所有資料都是最初版本,存在盤里,沒有經過任何備份,你們可以通過網絡技查詢。”
林岳接過紙條,遞給窗外的墨鏡男,“摧毀所有資料后,答應你的脈資源,會通過貨運的方式送到你的面前,經過海關檢測,都是合法貨。”
蘇白緩緩點頭,“我見到貨后,會寫一份歸檔資料,證實天河國際與獵人公會沒有任何關系,林叔叔依然可以藏于幕后,而我依然是明面上的蘇州守墓人。”
兩人握手,面上各自洋溢著虛偽狡詐的冷漠笑意。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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