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暖陪著林元馨回去,重新幫著換了裳,然後屏退了丫鬟,親自爲梳頭。
歐暖雖然說要親自手,一旁的丫鬟們卻半點也不敢離開。剛纔們被大小姐的人攔在外頭,竟然沒能第一時間衝過去救下林元馨,若是事後侯爺夫人追究起來,一百個們都不夠死的,此刻又怎麼敢懈怠。於是,山捧著妝匣,桃夭捧著胭脂水,蘭芝侍奉茶水,小竹輕手輕腳地端來緻糕點,一時屋子裡香鬢影,錦繡環繞。
林元馨坐在銅鏡前,肩上披著一條專爲梳頭用的玫瑰紫繡巾,歐暖拿著梳子,親自爲挽發。
“剛纔,你這丫頭是故意的吧,也不提早說一聲,幾乎把我嚇死。”林元馨嗔道。
歐暖那雙黑亮沒有緒的眼睛微微一,卻並不開口,專心致志地梳理著林元馨烏黑的秀髮。
“你老實說,什麼時候看見那些人站在那兒的,還有……還有他……”
這個他,說的自然是皇長孫了,歐暖微微一笑,從盛放著首飾的匣子裡挑了枝珍珠步搖,長長的珠串垂下,歐暖輕輕將它在林元馨髻上比了一比,只覺得過於華貴,便丟下步搖,在頭上簪上一支五彩攢花結水晶的孔雀釵,林元馨說話之間,串著水晶的五彩在烏黑的發間驟起驟伏,十分耀目。
歐暖慢吞吞地道:“表姐可是想太多了,我哪裡知道他們會站在那裡,又怎麼計算得出皇長孫居然也在,我又不是神算子!”
“那你還放手!”林元馨愕然!
“表姐,你會水的呀,若是一直拉著你,這不上不下的豈不是更難看!”
林元馨:“……”
旁邊的丫頭紛紛笑起來,林元馨惱怒地盯了們一眼,衆人立刻屏氣斂息地低下頭去。林元馨瞇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歐暖:“哼,我都聽見你說放手兩個字了,現在還想瞞著我!”
歐暖避而不答,看著鏡子裡的人,面上微微帶了一疑,道:“表姐,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林元馨一愣,表立刻張起來,對著鏡子認真看了半天,才道,“哪裡哪裡?”
歐暖“哧”一聲笑,用手指刮的臉道:“剛纔我用力拉著你,幾乎用了全力氣卻還拉你不住,這不是胖了是怎麼回事?”
“瞎說!”林元馨手中的人團扇重重在歐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歐暖哎呀一聲,道:“要不就是人說的心寬胖,表姐要嫁人了,自然就了了一樁心事,自然而然胖了許多!”
“你還說呀!”林元馨一張臉漲得如鴿紅的寶石,起來要抓,卻遠遠笑著逃開了。
若是當時林元馨沒有掉下去,僅僅讓衆人看到姐妹爭執,便是錯全在林元,別人也會對林元馨生出不好的印象,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變徹徹底底的害者。今日所爲,雖然冒險,卻是兵行險招,連消帶打,只要運用得當,既能讓衆人對林元生出厭惡,又能讓皇長孫對馨表姐有了憐。只是這些,歐暖並不打算說出來。
兩人正說笑著,外面丫頭來稟報說:“二夫人和大小姐來了。”
林元馨手中的團扇重重拍在梳妝檯上,臉上的神頓時沉下來。
歐暖微微沉之間,林元馨已經冷聲道:“我倒是要聽聽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蔣氏進來的時候一臉笑容,林元則期期艾艾,彷彿帶了些愧疚。蔣氏一進來,就上前拉過林元馨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十足憂慮的模樣:“好孩子,可嚇壞我了,還以爲你有什麼損傷呢!”說著,不僅語氣惶急,更是紅了眼眶,“老太君和大嫂都在陪客人,一時半會兒走不開,我就自告勇先來看看,說起來,這事全都是我們兒不好,可苦了你了。”
剛纔被人推下湖,林元馨心中難免有幾分芥,歐暖的表卻像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恭敬地站在一旁聽說話。
蔣氏瞪了後的林元一眼:“還不快向你妹妹賠罪!”
林元掏出袖裡的帕子,似乎十分愧疚地掩了掩眼角,去原本就不存在的淚水,滿是歉意道:“害的妹妹落水,實在是姐姐的不是。希妹妹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計較,我在這裡向你賠罪了。”
自己親口承認不是,還上門來道歉,林元馨原本抑在心中的怒火自然發不出來了,看了面容平靜的歐暖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姐姐哪裡的話,不過是姐妹之間絆了幾句,我自己不小心掉進水裡去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哪裡用得著親自來道歉,倒我不好意思了。”
蔣氏笑道:“這也就是馨兒仁厚,若換了旁人可絕不會輕易原諒的,兒,從今往後你可再也不許任,你是姐姐,馨兒是妹妹,你們都是侯府的兒,纔是真正的一家人,跟那些外面來的丫頭可不是一路的,別聽信那些個小人的話,把好好的親生姐妹反倒疏遠了!”說著睇一眼一旁默不作聲的歐暖。
歐暖聞言,猛地擡起頭,林元得意地向,卻看到歐暖滿臉笑容:“二舅母坐下說話吧。”又對一旁的山道:“快去倒茶,怎麼傻站著呢。”
看到山應了一聲是,快步離去,蔣氏一愣,林元咬了牙關,歐暖居然指使得林元馨的丫頭,林元馨臉上還掛著笑容,竟似乎一點異議都沒有,此舉分明是在告訴們,這裡誰纔是外人!
不管蔣氏安的是什麼心思,畢竟是二人的長輩,如此做小伏低來致歉,已經是很難得了,們便是再氣憤,也只能著,請蔣氏和林元坐下,又特地奉上了幾碟緻的糕點。歐暖笑道:“各家的夫人小姐們都在,舅母到這裡來,方便嗎?”
蔣氏眉眼中劃過一異,笑容卻十分溫和:“那邊正在唱戲呢,實在吵得慌,我也是借這個機會來這裡躲躲清靜。”
既然都這樣說了,自然是要留下。歐暖和林元馨對視一眼,目之中都有些奇怪,卻只能按捺下來,耐著子陪著們二人說話,表面上十分平和、親熱……
時間一點點過去,氣氛慢慢緩和下來,林元也不再句句帶刺,令人討厭,反而三句話捧一捧林元馨,也不忘記帶一句歐暖,十分討人喜歡,其實若是不刻意與人爲難,倒是個惹人喜的人。歐暖剛剛這樣想著,就聽見蔣氏說:“兒,你不是說還帶了賠罪的禮嗎?”
林元期期艾艾地道:“我怕兩位妹妹嫌棄,不肯收下。”說著吩咐旁邊的香秀道:“把我準備的禮給兩位妹妹看看。”
香秀捧著托盤上來,林元馨猶豫了片刻,便出手去揭開上面的紅紗,卻原來是兩個香囊,一個金累繡牡丹的、一個銀累繡蓮葉的,下端都繫著珠寶流蘇,觀之十分可。
“這香囊是我以前繡的,原本就想送給兩個妹妹,一直沒有機會送出手。後來我看到老太君對你們那樣好,心裡不免就有些嫉妒,這才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如今我真的知道錯了,現在將香囊送給你們,雖然不是值錢的東西,卻也是我親手做的,妹妹再也不要生我的氣了,咱們以後好好的,行嗎?”林元說的很可憐,一雙杏眼忽閃忽閃,盈盈帶了點淚。
林元馨驚訝地看了一眼,只充滿期待地著。林元馨看著那香囊,猶豫了一下,道:“既然是姐姐親手做的,自然要留著,我們不敢收下的,你還是收起來吧。”
蔣氏看了林元一眼,林元會意,立刻站起,真誠地將那金累繡牡丹香囊推到林元馨面前:“妹妹不肯收,就是不原諒我!”說著,主將林元馨上的香囊解下來,隨手給旁邊的山,然後親自爲戴上自己送的那一個,林元馨被這個舉驚愕住了,怎麼也想不到林元居然做小伏低到了這個地步!
林元的眼睛亮晶晶的,脣抿著,臉上十分固執,本不容拒絕的樣子。
蔣氏也笑著道:“姐妹之間要親親熱熱的,這樣纔對嘛!看到你們如此,我也放心了!”
林元見林元馨推拒不了收下了香囊,臉上出笑容,轉而對著歐暖道:“暖兒,你也佩上吧,這香囊可是我親手做的呢!”
歐暖看著的笑容,表淡淡的,轉臉看著那盤子裡的香囊,不辨喜怒。林元立刻咬了脣,似乎有些自尊心創的模樣。林元馨也不想局面太僵持,畢竟還希暖兒在侯府開心地多陪伴一些時日,所以便輕輕扯扯的袖,歐暖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慢慢浮了起來,卻是四兩撥千斤地道:“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讓紅玉將香囊收了起來。
雖然沒有佩戴在上,卻到底是收下了。
蔣氏一聲輕笑,那雙閃爍著無數的明與厲害的眼睛微彎:“這樣纔好。”說著,站起,對林元道,“你們姐妹坐在一起說話,我先走一步,去園子裡看看。”說著,便看了林元一眼,微微笑著扶住丫頭的手離開了。
歐暖看看蔣氏離開的背影,微微沉片刻,笑道:“兩位姐姐在這裡坐一坐,我去去就來。”說著,便起,作勢要離開,林元立刻站起來,“等等!”言語之間竟然有三分急切。
歐暖瞅著林元笑了一笑,林元心裡打了個突,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表姐這是怎麼了?”歐暖裝作沒看見的異常,奇怪地問道。
“暖兒……這是去哪裡?”蔣氏特意關照過,要從現在開始片刻不離歐暖的,現在這樣起走了,萬一計策不,豈不是要壞了大事!林元這樣想著,眼睛裡的急切便更濃了些,歐暖看在眼裡,目微凝。
歐暖笑意謙和,不疾不緩地回道:“無功不祿,我收下了表姐的禮,自然要回去拿點東西來送給表姐的。”
回去夢雨樓?林元的臉瞬間就白了,立刻開口道:“什麼要的東西親自走一趟,暖兒讓旁的丫頭去取來也是一樣的。”
歐暖猶帶笑意,聲音不疾不徐,“這品十分貴重,丫頭們不知輕重,萬一壞了豈不是可惜。”看了一眼林元越發古怪的神,笑道:“表姐好像是怕我跑了一樣,這是什麼緣故?”
林元到底年輕,事不如蔣氏手段圓,聽了這話就是一愣,臉上半天才強作了一點笑容:“我……我……我只是和你們剛剛和好,想要多說兩句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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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暖觀的神,微微點了點頭,故意從紅玉手中拿過那個香囊,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果真見到林元的臉微微變了,淡淡一笑,似乎沒有察覺的樣子,又將香囊遞給紅玉收起來,鬆口道:“既然表姐要留我說話,那我就不去了,紅玉,你將我房間裡那個紫檀木錦繡匣子拿過來。”說話的時候,背對著林元的方向,手中了香囊,作出一個奇怪的手勢,紅玉會意,迅速點點頭,恭敬地道:“是。”
林元這才鬆了一口氣,林元馨坐在一旁看著,臉上也不由得出驚奇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