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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雕花窗戶半開著，傍晚帶著秋涼的晚風徐徐吹，借著月，依稀可見一只雀鳥劃破了夜空，飛回了窗前大枇杷樹上的巢。三四個雛鳥腦袋探了出來，嗷嗷要食。

蔣明站在窗邊，凝視著那雀鳥喂食后，轉又飛天空奔波，撒了一把小米，關上了窗。

與那雀鳥何其相像，庸庸碌碌費盡心機，不過是想護得家人朋友安寧罷了。

縱使歷經風波，卻遵循本心甘之如飴。

咚咚咚——

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蔣明怔了一瞬。

是誰找？

現在住的院子是三房的紅居。聽說這是蔣明嬈被足的地方，因自己住進來，蔣明嬈被趕走了，還沒和人抱怨這是神醫故意針對，惱怒非常。

蔣明卻是冤枉。

選中這院子原因只有一個，這里是整個三房最偏僻，與下人們住的后座排房近，又應院子名，種滿了枇杷樹芭蕉樹，易于藏人，對渾水魚回園有益。

誰要蔣明嬈不爭氣，居然從最中央的芳華年被發配到了這！

早就和三老爺說過煉藥時要安靜，不許人打擾，連仆婦們送飯都只放門口便好。

這大半天下來，這院子真是清凈極了。

這都快晚上了，會是誰呢？ 狐疑地開了門，然后驚訝地看見來人。

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碧綠比甲，繡纏枝花的半臂衫，貌比嫦娥的容貌，眉梢面龐不時掠過輕愁，如雨中翠郁浮萍，格外惹人憐。

蔣家六。

蔣明嫦。

見蔣明開門，蔣明嫦立即面上帶淚，盈盈下拜:“小子拜見神醫，謝過神醫那日搭救我丫鬟的救命大恩。”

蔣明忙攙起來:“快起來，我只是順手罷了，你何必這樣。”

蔣明嫦卻堅持將一個拜禮行到了底，才緩緩起。

蔣明只能側避過。

已知蔣明嫦為何而來了。只是那日搭救飄香是出于本心，并未圖過謝與回報。蔣明嫦的重謝倒是令有些汗了。

見蔣明嫦起，忙道:“這位……小姐，還是先進屋說話吧。”

這里是三房，紅居雖僻靜，保不齊也被三夫人派人盯梢了。蔣明嫦只是三房庶，要嫡母轄制。已與三夫人惡，怕再牽連蔣明嫦。

蔣明嫦進屋，聽見蔣明稱呼上的不便，赧然道:“瞧我，一過來就只記得謝神醫了，還未來得及自報家門。”

通報了自己份，又凄笑道:“也不怕神醫笑話，我雖然生在侯門，呼奴使婢，看似榮華富貴，實際上是半分自由都沒有連自己視若姐妹的丫鬟都護不住。前幾天若不是神醫出手相助，飄香姐姐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蔣明意外嘆道:“……六小姐，您與這位飄香姑娘可真好。”

同為侯門相數年，雖然接不多，也記得這位貌的三房庶礙于出低微，在人前向來是沉默弱與疏離自保的。

何時見過這般。

蔣明嫦道:“飄香姐姐是從小伴我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嫡母要看不慣我和娘親。趁著娘親病重，借口我不守規矩責罰我，要打我的板子。如果不是飄香姐姐護著，替我挨了那四十下，我只怕命都沒了。也因此，飄香姐姐傷了子，這輩子都沒辦法有孩子……”

蔣明并不知道有這一過去，但按三夫人刻薄狠行事作風，此時有八為真。

蔣明嫦道:“這些年，侯門居不易，若沒有飄香姐姐時常提點護著我，我只怕是日子要艱難百倍。我早就將飄香姐姐視若親生姐姐，而非奴仆了。”

蔣明著蔣明嫦如寒月般的面龐，嘆了口氣。

上輩子嫁給陸輕舟后，因陸輕舟不喜，甚回娘家，與三房的聯系實在不多。

對這位庶妹的最后印象是三夫人想要拿的親事，將嫁給一個高門老頭做繼室。但盛寵多年的金姨娘也不是善茬，到三老爺面前狠狠哭了一場。

親事作罷，但蔣明嫦的婚事也耽擱下來了。

再后來就是平侯府被污通敵，滿門男丁抄斬，人發賣為奴。

從此，與蔣明嫦失去聯系。

但想也知道，以蔣明嫦的嫦娥之姿淪落到那等污穢，又怎會得好。

蔣明問道:“那現在那飄香的丫鬟怎麼樣了？”

蔣明嫦忙抹去淚道:“怕留在府里再惹父親和二哥的眼，也怕二哥再追到家里去，我讓暫時躲到了我一個遠親家里。”

蔣明問:“那遠親可靠嗎？”

蔣明嫦語帶猶豫。

蔣明心知年紀小，只怕見識與手段都，便道:“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有一地界暫時給飄香姑娘暫住。那里都是一些可憐子，大家互相間也有個依靠。”

將用《詠慧娘》賺來的錢辦的一個子廟說了。

這年頭子生活不易，雖說才不到一月功夫，子廟里頭已住了一個無子被婆家被娘家厭棄的寡婦，一個生來因別被厭棄的棄嬰，一個因父母去世被哥嫂賣掉的孩，并一個重病被家里趕出來的老人了。

蔣明正籌謀著教這些人繡技或醫或廚藝或調香或拳腳功夫，讓們能有一技之長傍。

儒家有言，窮則獨善其達則兼濟天下。

單力薄不得兼濟天下，只能力所能及幫一幫同的可憐人罷了。

飄香如今的況，去那里倒是能躲一段時間。

蔣明嫦聞言大喜，朝蔣明又是一拜，鄭重承諾道:“飄香姐姐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雖然我人小力微，或許這輩子都幫不到神醫什麼。但我在這里承諾，我蔣明嫦這輩子欠神醫一個救命之恩。他日只要神醫開口，無論什麼，我蔣明嫦赴湯蹈火必將應諾。”

將蔣明嫦送走許久，蔣明都在慨的話。

相數年，竟沒想到這庶妹弱外表下，是如此剛毅重的格。

正慨著，仆婦已送來了今日的晚飯。

一個窩窩頭一碟咸菜，還都冷得犯了油花，不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