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里的東西很多，被整齊的擺放著，因著有些東西許久沒有挪過了，因此上面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顧湘兒一通翻，直把雙手都翻的臟兮兮的了。

拍了拍直往下掉灰塵的手，累的掐著腰直，“找之前放在庫房里的一盞硯臺，那硯臺出自名家之手，我想著左右我自己也是用不到的，清玦有自己喜歡的硯，放在庫房里也是放著，倒不如讓劍兒拿去用。”

牧歌見過云劍兩次，也和尚書夫人說過幾次話，倒是還蠻喜歡劍兒的。

聽這樣說，不疑道:“劍兒他還不過十歲，這麼貴重的東西他用著豈不是浪費了？”之前聽顧湘兒說過，學時有拜師禮，還以為顧湘兒在翻箱倒柜的給劍兒找拜師禮呢！

實在是沒有想到，居然是為了找出來給劍兒用。

顧湘兒搖搖頭，“不一樣的，尚書苑里盡是些達顯貴家的孩子，吏部尚書在任上只有兩年，家底并不厚，如今撒手人寰，一家子更是過得艱難。”

“他若帶著些尋常的東西，只怕會讓那些人給瞧不起，我雖然知道攀比這些東西不好，可若能夠讓劍兒好過些，這些外之本就于我如浮云，給他用豈不是更好！”顧湘兒說罷，又一頭鉆進了庫房深。

牧歌瞧著忙碌的影，嘆口氣，擼起袖子來，“那硯臺什麼樣？你和我說說，倆人找起來比較快！”

顧湘兒聞言笑了笑，又聽疑不解的看著，“家里丫鬟婆子那麼多，湘兒你怎麼自己手？”

牧歌不解，分明是千金小姐，這樣的事吩咐一聲也就罷了，何必要自己親力親為？

“我左右閑著沒事，正好還不知送什麼拜師禮好，便想著一邊找，一邊看，若看到好的拜師禮，直接拿了去給劍兒便是了。”說的隨意，惹的牧歌張大了，沒想到這樣隨意。

“就……就如此？”

顧湘兒點頭，“就如此啊！不然還能為什麼？”

庫房里被翻騰的灰塵滿天，連帶著頭 上墨黑的發都被灰塵給染了灰褐，牧歌瞧著的樣子，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被灰塵嗆到了嗓子，直咳嗽的一張臉通紅。

“湘兒，明日我正好沒事做，可否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劍兒那孩子如今學習怎樣了。”牧歌將一個大大的木箱子挪開，站直了子，拍了拍沾滿灰塵的手。

顧湘兒疑的看過來，“那是什麼？”不記得在庫房里放過這麼大的一口箱子。

牧歌搖搖頭，上前打開箱子上扣著的鎖，鎖沒有鎖上，只掛在上面，輕輕一拉，就打開了。

里面，是一箱子的字畫，或是山水花鳥，或是人，又或者，是飄逸軒昂的字帖，顧湘兒一幅幅打開，瞧著上面的落款，每一幅，都是名家字畫。

看著那些字畫，心中了然，只怕這些字畫，是上清玦收集來的，他一向喜歡這些文雅的東西。

牧歌見瞧著不語，不由得出聲道:“湘兒，你不是想要找拜師禮嘛！這麼多的字畫，隨便拿出一副，又有面子又不會顯得沒有格調，豈不是很好！”

說話間已經打開了一副水墨的山水圖，煙雨朦朧中的水面，霧氣騰騰，一葉孤舟搖曳在水面上，撐舟的的老翁頭穿蓑，在山水之間，若出塵絕世的仙人一般。

顧湘兒笑了笑，“這是清玦的東西，送不送，我都要和他說一聲的。”

牧歌聞言點了點頭，乖乖的將手里那一幅畫收了起來，又幫著顧湘兒翻找了一會兒，才將那一名硯找了出來。

那硯石極為珍貴，上面的雕刻又出自名家之手，當真是極為稀有之。

牧歌瞧著那硯臺，砸吧砸吧，遲疑道:“湘兒，這東西如果拿去賣的話，能值多銀兩？”

盯著那硯臺瞧著，顧湘兒聞言認真的想了想，“可能值個百兩吧！”

“百兩……還好還好！”牧歌暗暗松了一口氣。

顧湘兒勾一笑，補充道:“黃金！”

牧歌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就這東 西，就價值百兩黃金！一個孩子用這麼好的東西，真的合適嗎？”

牧歌一時只覺得，有錢人的生活實在是太奢侈了，這麼小小的一方硯臺，就價值百兩黃金！

“牧歌，劍兒不一樣的！他在那個環境之中，雖說不能鼓勵他隨波逐流，可若是太過寒酸，亦會被人瞧不上。”顧湘兒輕聲說著，理解牧歌的想法，畢竟，也是現代人，自然知道一個孩子用這麼好的東西不合適。

可是……云劍不一樣，他所的環境也不一樣，有些東西是必須的，即便他不在意，也想給他撐一撐面子。

牧歌見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抱著那硯臺就轉往前走，顧湘兒跟上去，“我自己來就好了……”

“可別！湘兒你天花剛剛好了，子還虛弱的很，你還是乖一些吧！”說著閃了閃，躲開了顧湘兒過來想要接裝著硯臺的木箱子的手。

快走了兩步，卻又不會走的太快，足夠跟上，顧湘兒笑了笑，跟上了牧歌。

一路穿過后花園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聽著牧歌絮絮叨叨的說著這幾日明照堂的事，最近幾天因為金琉的事，一直沒有去管明照堂的況，聽著牧歌說明照堂一切都好，才舒了一口氣。

“湘兒，金姑娘的事，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金闕，是爹金裘，要不是他們滿心滿眼只有金家而不顧金姑娘死活，也不至于……”

牧歌早就聽說了顧湘兒因為金琉的事一直郁郁寡歡，其實聽到金琉沒了的消息時，牧歌自己也難以接，那樣好好的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換誰，只怕都無法接。

只是……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這件事原本就不該怪顧湘兒的。

“我知道，牧歌，謝謝你寬我。”顧湘兒笑笑，聲音平靜，天已經暗了下來，兩人并肩走在月下，遠，丫鬟們已經在掌燈，一盞盞燈籠被掛了起來。

一陣風拂過，吹的那些泛著橙黃芒的燈籠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