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七皇子府。
槐蘭給門房遞上拜帖,行了個禮,恭恭敬敬道:
“丞相府大爺及三小姐,來拜見七皇子,還小哥通傳一聲。”
一聽是丞相府來訪,門房哪敢耽擱,忙接了帖子,匆匆跑進門。
沒一會兒,從胡踏出府門。
他銳利的視線掃過槐蘭,略略一頓,微不可查的一頷首當做招呼。
槐蘭一愣,脆生道:“多日不見,從胡公子可一切安好?”
跟著燕歡時間長了。
喜怒哀樂不形于的本事,學了個八半。
明是不久前才見過一面,卻還能做出一副久別重逢的神來。
從胡面不變,暗地里卻不由得多看幾眼。
“安好。”
聽到靜,燕景安率先下了馬車,瞥了從胡一眼,道:
“七皇子可在?”
從胡點點頭,“有請燕大爺。”
燕景安輕哼一聲,一甩袖擺,吩咐著隨行小廝拿上禮品,也不等燕歡,徑自了門。
燕歡也不急,慢悠悠的下了馬車,瞥過從胡一眼,問:
“他可來了?”
“已經到了。”從胡低下頭,順勢低聲響,“在正廳。”
“人都安排好了嗎?”
“萬事俱備。”
“萬事俱備?”燕歡給他的話重復了一遍,角噙著抹意味深長的笑,輕聲道:“也就是說,只欠一縷東風了?”
從胡頭垂的更低,沒有接話。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些而又危險的氣息。
也發覺出,此時的燕歡和過去完全不同。
上的殺意,藏都懶得去藏。
連眼角眉梢出三分氣。
時辰快到,沒必要忍耐。
何苦。
早該這麼做了。
“槐蘭,你留在這。”
“是。”
目送著燕歡的背影消失,槐蘭走到從胡邊,看他還在出神,了手,給他眼前晃了兩下,好奇道:
“喂,想什麼呢?”
從胡瞥一眼,“你家主子,很不一般。”
“那是。”槐蘭樂了,一揚下,滿臉的驕傲,“我家主子深謀遠慮,豈是那些尋常閨閣子能夠與之相提并論的。”
“你倒是不大聰明。”
槐蘭一愣,怒道:“你...”
不等給話說完,從胡轉了,藏住角一抹淺笑,道:“進來坐吧。”
燕歡落了燕景安幾步。
也不急。
等他們寒暄完,才施施然的步正廳。
一過門檻,就瞧見燕景安并不好看的臉。
倒是頗讓人心曠神怡。
七皇子坐在主位,一見,眼睛一亮,起迎了過來,笑道:
“今個是什麼日子,邀了九弟過來閑談,沒想到景安和歡也來了,真是喜事。”
燕歡跟他行了禮,目一轉,又落到楚濂上。
“相府燕歡,見過九皇子。”
楚濂冷哼一聲。
他心里有氣,莫說是燕歡了,連對著楚玉都沒什麼好臉。
燕歡也不介意。
燕景安來七皇子府上拜會的事兒,據所知,可是沒有通傳給楚濂的。
結果兩個人,差錯,卻給這到了對方。
楚濂本就是狹隘之輩,智謀雖淺,但是心思可不,這麼一來,他跟燕景安之間才剛緩和幾分的關系,怕是又要打谷底了。
但這還不夠。
如此程度,不足以在事發后,讓燕丞相確定到楚濂的上。
這東風,還得來奉上。
燕歡和楚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微妙的暗意。
“今個你倒是有空閑。”楚濂眼帶冷,著燕景安,毫不留的出言譏諷,“看來是外頭的風聲過去,燕丞相舍得放你出來了。”
燕景安面一僵,強出個笑臉來,瞥著他的臉,小心解釋道:“前些日子,我們在外遇襲,歡給人追殺,幸在運氣好,到七皇子的幫手,才僥幸逃出生天。家父得了消息,特意讓我帶歡前來七皇子這道謝。”
“遇襲?”
“是。”
“那件事,我也聽說了。”楚濂單手托腮,上下來回掃了燕歡一圈,“不過這一瞧,你好像也沒什麼事。”
燕歡低眉斂目,輕聲道:“多虧七皇子,確實無礙。”
“你這運氣倒是好,三番兩次,都有七哥出手相助。”
楚玉角噙笑,“只是偶然罷了,歡無礙,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不曉得日后,是否能一直有這麼好的運氣了。京城最近不安生,三小姐還是出門的好,不是所有人,都能給你這張巧哄住。”
他眼含森涼。
語氣里更是夾了毫不掩飾的惡意。
像是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燕歡葬于某了。
燕歡像是聽不出他話中深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鎮定自若道:
“那就,謝九皇子提點了。”
楚濂最是厭惡這副置事外的模樣。
像是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法給心底掀起半分波瀾。
尤是那眼神。
說著畢恭畢敬的話,但瞧著他時,眼里卻連影子都映不出來。
有何可傲?
區區一個私生!
楚濂口火氣燒的更旺,給燕歡上幾次吃癟,各種法子都要用盡了,卻還能讓平安無事的坐在這喝茶。
他正琢磨著對付燕歡的法子,那頭楚玉調轉話頭,問:
“說起來,景安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
燕景安心中一,不曉得他為何說起這事,但還是道:“祖母和娘親都有提起過,只是我想,男子漢先立業再家,娶妻之事,暫且不著急,可以先放一放。”
“你隨九弟在外多年,不京城之事,燕夫人心急,也是理之中,還是早些安了家才好。”楚玉一臉和,看向楚濂,道:“九弟,景安他和你也算同手足,他的婚事,你可要好好幫著留心一番。”
楚濂似有所悟,沉思半晌,微微頷首,“自然。”
“有九弟幫你,定能得一佳偶。”
“是。”燕景安忙起了,對著楚濂一拜,“景安謝過九皇子。”
楚濂擺擺手,心思并不在他上。
楚玉和燕景安的對話,倒是讓他心里,冒出個頗有意思的主意。
想對付燕歡,本不難。
不過是之前用錯法子了而已。
楚濂難得舍得用正眼去瞧燕歡。
烏發白,似染,論起相貌來,雖比不過燕喚喜和鶯兒,但生了雙極的眼睛,眸深邃,一雙眼像蘊了萬千星辰納其中,細品起來,倒也自有一番韻味。
“說起來,三小姐也快到了能定親的年紀了吧。”
燕歡一怔,皺了眉,沒去應聲,暗地里給楚玉遞了個眼。
楚玉會意,接了話,道:“據我所知,歡今天才十三吧?年紀還小,距離定親,可還早著日子呢。”
“也不小了,早什麼?改日有空,我親自上門,和燕丞相好好談談,關于三小姐的婚事。”
他們越是推拒,楚濂就越是認定,此事可。
自以為正中紅心,掌了對付燕歡的辦法,他繼續道:“若是連個私生,都能嫁皇家,這可是整個丞相府的大喜事。”
這已經不是暗示。
正是給話明明白白的甩了出去。
就展在楚玉和燕歡面前。
燕歡再可惡,也不過是一介流。
給外面威風,但要是真的進了他的府門,是生是死,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罷了。
一想到燕歡跪在地上,對他搖尾乞憐的模樣,楚濂就頗有些興。
他之前,確實是鉆了牛角尖了。
一個微不足道的側室之位,換燕歡半生他掌控左右。
值!
楚濂定了神,看著的眼里,滿是勢在必得。
他可真想看看,等到了府門,燕歡還能不能有這般傲慢。
楚玉面轉冷,骨節分明的手指給桌上點,知道這次,確實是無意中給燕歡添了麻煩。他開口想說些什麼,阻了楚濂的念頭,但目及到燕歡,微微搖頭,無聲道:
“繼續。”
這般冷靜,應是想到了應對之法,楚玉定了心,道:
“我府上新到一批永春佛手,來人,上茶。”
“永春佛手祛火降熱,現在天頭干,我正覺得有些燥了。”燕景安滿面笑意,“七皇子有心,景安拜謝。”
楚玉只是笑笑。
都要正月了。
外頭冷風卷起碎塵,沒多遠日子,怕就要下雪。
這時候還能燥。
他連奉承話都說的不流。
好在楚玉沒心思聽,楚濂眼睛定在燕歡上,腦袋里都是該怎麼懲,才能讓生不如死的種種念頭。
他倒是真越想越燥。
只恨不得明日就給娶進門,新婚之夜,便了的,跟上扎個七八十刀,來泄掉心頭的那口惡氣。
楚濂的眼神越來越惡。
他隨手抓了茶杯,送到口邊,想也不想吞了一大口。
茶湯才剛奉上。
正是滾熱。
一上舌尖,灼燒的苦楚滾滾襲來。
楚濂一把甩掉茶杯,給口中茶湯盡數吐了出來,也不管什麼儀態風度,一抹邊殘水,怒吼道:
“是誰上的茶!”
“是...是奴婢。”
一青的婢嚇得一跳,忙跪倒在地,連連叩首。
“奴婢有錯,九皇子饒命...九皇子饒命啊!”
“你這賤婢!”
楚濂低吼一聲,雙眼泛紅,這一大口茶灌進里,燙掉舌尖一層皮。
他怒急,一腳奔著青婢心窩踹了過去。
青婢吃痛,哀嚎聲才剛穿出嚨,又給了下去。
抬起頭,出一張蒼白清秀的臉。
這模樣,竟似有幾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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