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如同雷劈,寧可?和寧珂的名字如此相像!寧可最喜歡的職業也是檢察!
離開了,卻又有另外一個出現了,難道說,這就是那個婆婆所謂的機緣?
他半天都沒法回過神來,渾僵地盯著病床上的那位孩。而正沖著他微笑,即便在這樣的環境里,的笑容如此絢麗鮮明,將蒼白的病房照亮,如初春的清晨,天幕上出現的第一束,明著,帶著希。
心中有什麼了一下,他覺到心湖起了漣漪,這種覺讓他愧,他立刻撇開頭去,再也不敢看的眼睛,沉默地為檢查完,然后落荒而逃。
他當即就去申請換醫生,他無法對著寧珂的下刀,這是他的肋。
院方并沒有立刻答復,只說會考慮看看。
他不知道希有多大,只是害怕再次看見那一雙眼睛,和那麼相似的眼睛。
手的前一天,院方明確拒絕了他的要求,理由是人手不足,必須他親自手。
他有點茫然,但也好像并沒有那麼抗拒,或許這就是命運,他躲不開的機緣。
下班之前,寧可的媽媽來到辦公室,一言不發就跪了下去。
他嚇壞了,連忙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使不得!”
“醫生,請你一定要救救小可!”寧媽媽哭著不肯起來,滿臉都是淚痕,“還那麼年輕,那麼努力,那麼積極樂觀......一心都想做個檢察的,可是......”
“你先起來!”白蒼最是害怕這樣的況,當時有點束手無策了。
寧媽媽倒是沒有太糾纏,點頭站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央求,“白醫生,小可一定要你幫做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既然這樣要求,我這個做媽媽的也只能遷就,白醫生,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話說到這個地步,他還能說什麼呢?
作為一名醫生,他本不該拒絕的,這不是一個合格醫生應該做的事。
沉默半晌,他嘆了一聲,點頭,“這個手,我會盡力的。”
“謝謝白醫生!謝謝你!謝謝謝謝!”寧媽媽破涕為笑,說了不知道多句道謝的話,足以彰顯一位母親的深。
白蒼看著,又想到了寧珂的媽媽,他才想起,寧珂走后,自己似乎都沒有正式去安過的父母。
如今馬上要手,他應該去一趟的。
下班后,他直接去了寧珂的家,并沒有提前打電話。
但是寧珂的媽媽似乎知道他要來,早早地做好了晚飯等著他。
甚至,他的旁邊還有一副空的碗筷,那是屬于寧珂的。
“阿姨......”他心里酸脹痛,幾乎無再見他們。
當初寧珂要回到那個朝代,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告訴他們。若是當時他坦白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小白,快點去洗手,可以吃飯的了。”寧珂的媽媽親熱地他為“小白”,拉著他就去了廚房洗手,沒有讓他說下去。
他抿著,暫時沒有說什麼。
還是等吃完飯后再說吧!
飯桌上,寧珂的父母都很淡然,并沒有他所想象的那種喪悲痛,不過是依稀出來的一哀傷罷了。
寧母一直給他夾菜,叮囑他多吃,像一個媽媽呵護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拒絕不了,直到碗里再也裝不下菜了,他才埋頭吃飯。
飯菜肯定是香的,但是他吃不出味道來,他的心里全是愧疚和虧欠,他責怪自己沒有早點來。
但是他也無法開口,覺自己像個小人。
寧母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溫地笑了一聲,“小白,怎麼?工作太累了?還是不合胃口?”
“不不不!很好吃,我很喜歡你做的飯菜。”他忙不迭解釋,生怕有一的冒犯。
寧母還是在笑,掩蓋著眼底的憂傷,問,“要不要喝點酒?陪叔叔喝點?”
“嗯,可以。”他很謝寧母的善解人意,這個時候,他確實需要喝酒壯壯膽子,給他勇氣。
寧父沒怎麼說話,顯得很深沉,寧母拿了紅酒過來,寧父說換一瓶,就要農村遠方親戚送的自家釀的高粱酒。
那是烈酒。
緒濃郁的時候,最適合喝烈酒。
白蒼平時是不喝酒的,他有著常人無法匹敵的理智和自制,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煙酒幾乎是不沾。這一次,他卻急需麻痹一下自己過于清醒的大腦。
寧父給他倒得不多,自己卻是滿滿的一杯,寧父解釋說,“你明天要做手,還是喝點。”
白蒼拿著酒杯的手了一下,子僵,好像被了不為人知的傷口,痛著,卻不能言說。
“小白。”寧母放下筷子,認真地看住了他,“阿姨明白你的心,珂兒......你可能會沒有辦法做移植,但你要想,這是的心愿,也算是一樁好事。即便你為難,但也要努力戰勝。”
“可是阿姨......”白蒼微微愕然,隨即眼底又浮上一抹哀愁,“即便是的心愿,我也沒有辦法心平氣和,一想到,我就......”
“阿姨知道你的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麼?”寧母語氣里著一哀怨,漸漸垂下了眼眸。
白蒼這才發現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他們應該是最傷心的人才是,怎麼反而是他們來安自己呢?
寧珂的離開,對于他們來說應該是更大的打擊才對,他們卻幾乎都沒有表出來什麼,自己又怎可在他們面前如此哀怨悲傷?
簡直就是罪孽啊!
他心中更是悔恨,慚愧地低下頭,“叔叔阿姨,我會做好的,我不會辜負的心愿。”
“那就好那就好。”寧母淡淡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白蒼的心并沒有好起來,他跟寧父喝了幾杯,最后寧母提示他明天還有手,這才作罷。
三人坐在一起的時候,他猶豫了好幾次,很想將寧珂離開的真相告訴他們,好讓他們心里好一點,但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當初他早就知道,他卻沒有說,現在人都走了,還來說這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直呆到晚上十點,白蒼才提出要回去,寧母親自送他下樓。
寧母似乎也有話要說,幾次言又止,白蒼不敢多問,怕問了,自己又無法回答。
直到他坐上車要離開的時候,寧母在車窗外看住他,低聲地問了一句,“那個接珂兒心臟的孩子.....你有照片嗎?我想......看看。”
“有的!”白蒼其實早就想給他們看看的,只是沒勇氣開口,既然提了,他自然樂意。
他從口袋里找出那個孩子站在樹下笑得十分燦爛的照片,遞給的時候,一面介紹,“寧可,和珂兒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且也想做檢察,剛大學畢業。”
寧母深深地看著照片上的孩,一直克制得很好的緒突然出現了缺口,落下淚來,里低喃,“珂兒......珂兒!你怎麼舍得......”
“阿姨......”
白蒼下了車,手忙腳地拿了紙巾給寧母眼淚,“節哀!雖然走了,但是用自己的救了那麼多人,也就不算是離開,還在!”
“我知道,我知道!”寧母哭著道:“可是我就是好想啊!我真的好想啊!”
白蒼心痛不已,他很想再說些什麼,但是又有什麼用。
安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尤其是在事發生之后,沒人可以通過言語治療傷口。
大概哭了十多分鐘,寧母才冷靜了下來,干眼淚,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阿姨失態了......”
“沒事的阿姨,我也不是外人,以后......我就算是你們的兒子,我以后會常來看你們的。”白蒼認真地說道。
這是寧珂的心愿,也是他愿意做出的彌補。
寧母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眼眶又紅了,“珂兒這個丫頭......怎麼就那麼傻,好好的一個人就在面前也不珍惜,非要......”
沒有說下去,但是白蒼聽出了一點蹊蹺。
“阿姨你剛才......”
“小白。”
寧母深吸了一口氣,突兀地打斷了他,直視著他的眼睛,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來,“其實我們都知道為什麼離開,的心不在這里,去尋找的幸福去了......”
“阿姨你都知道?”白蒼愕然地瞪大眼睛,如果他們知道,為什麼不阻止?
寧母看了他的心意,出了一抹苦的笑,“你以為我們不想阻攔嗎?可是你也看到了,雖然醒過來了,但是魂兒都不在這里了,在夢里都是那個做楚君越的人,我們又何苦為難?”
是的。
這一切,早就知道。
為母親,自己的孩子怎麼樣,怎會不知道?
一開始寧珂躺在病床上總是在喊著那個名字,也以為只是個什麼電視劇或者小說里的人,可是后來寧珂出院后,也總是心不在焉的,就起了疑心。
縱然不應該迷信,但還是去找當地有名的大仙問過,大仙說寧珂是母儀天下的命,這里是留不住這樣的富貴命格的。
再一次驗證了當年的那一句“母儀天下”,不得不信。
于是,開始地翻看寧珂的筆記本和電腦,開始跟蹤,甚至會在寧珂睡著的時候,坐在床邊聽著夢囈。
時間一長,也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直到寧珂離開的前幾天,一切都開始反常,素來不怎麼做飯的人竟然開始下廚,冷清的子也開始熱絡起來,一家三口看起來如此和睦。
但是知道,這是寧珂要走了。這是離別的征兆。
果然,那一晚,在假裝睡著之后,寧珂來到床前說了那些話,才篤定,這個兒......是真的留不住了。
既然心都不在這里,留著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就讓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吧!
白蒼聽完,有頭到腳都是僵的,他以為只有他知道,卻不知道父母之如此豁達包容,縱然知道會失去,卻還是選擇了全。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寧父寧母看起來并不像是喪那般傷痛了。因為寧珂并不是真的死了,只是靈魂去了另一個世界,還好好地活著,幸福地活著。
那麼,還在這個世界活著的人呢?也該放下一切,努力開心地生活吧!
“小白,別覺得愧疚和難過,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們,你對那麼好,卻走了,還把一堆爛攤子留給了你。”寧母握住他的手,懇切地說道:“阿姨希你也可以幸福快樂,不要活在過去。”
白蒼鼻子發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啦!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得手呢!”寧母笑了起來,眼角還帶著淚,但笑容卻是真的。
白蒼緩緩揚起角,也笑了,“嗯!阿姨也早點休息,我周末再來看你們!”
“好,祝你手順利。”
也祝你,此生幸福,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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