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宣馬上就明白了舒澤話語中的意思，他往不遠的畫卷看了一下，接著就火冒三丈地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艾某人，還會訛你們！”

看到艾宣說的理直氣壯，孟子濤有些疑了，不明白是艾宣真的不知，還是死不承認，而這兩個可能都是存在的。

于是，他也不理艾宣，又看向了厲景福。

厲景福明白孟子濤的想法，鄭重地說：“孟掌柜，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這里的安保肯定不會有問題，這里不但一直有保安在場，而且有多個無死角監控，其間也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故，不可能有問題。”

“當然，我這麼說，大家可能還不信，我可以把安保方面的負責人過來。不過，說句冒昧的話，孟老師，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說實在的，他現在寧愿是孟子濤出了差錯，不然的話，艾宣出了問題，他組織的流會，以及商都古玩界，同樣也會有些影響。

孟子濤看向艾宣，譏笑道：“不知道艾.老有什麼看法。”

艾宣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眼力那是沒得說的，此時，他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心里更是因此轉了幾個念頭，也有了一些猜測。

不過，無論是什麼原因，對他來說都是家丑，在不對付的人面前承認家丑，他難以接，老臉更是不知道往哪擱。

更何況，就算他說事他不知，別人會相信嗎？

想到這，艾宣就決定來個死不認賬，況且，書畫鑒定博大深，許多人研究了一生，都不能說自己很通，更何況孟子濤這個小年輕，總不見得，孟子濤真得厲害到全知全能吧？

好吧，就算孟子濤全知全能，但書畫鑒定比較主觀，比如，一些老前輩為了一幅畫的真偽，爭執了一生都沒有結果。所以，只要不是有大的破綻，一些小問題，完全可以自圓其說。

但這幅畫，就算有問題，最多也就一些小病，不然也過不了他的眼。

“這個畜生，回去一定打斷你的！”

艾宣心中憤恨不已，表面上則冷然一笑：“我還想問你我這幅畫有什麼問題呢！”

如果艾宣承認的話，孟子濤或許還能看得起他一些，現在這樣，他也就不客氣了，把大家到畫作之前，就開始為大家講解。

“吳彬的人畫師承五代的貫休，在貫休的人造型中，線條細不一，一氣呵，剛勁拔。吳彬也到了貫休之線條的影響，直追高古之意。”

“吳彬在對人形象進行塑造的時候，通過對線條的自由運用，來表現其對人格的認識和理解，同時在對線條的運用上能收放自如，富于變化。在他筆下，張弛有度的線條使得畫中的人形象相當富有層次。”

“他在對古意的掌控之中也十分注重線條的變化和平衡，可以充分表現出他在人形象塑造過程中的思考。對于線條中古意的追求、對線條張弛的多樣化運用，不僅是他在創作技法上的展現，同樣也是他個選擇以及自的表征。”

“吳彬筆下的人畫造型多變，個張揚，有著鮮明的藝特，從中現了他對繪畫本的理解以及自的表達，是其心思考的表象生。這些，都在他的一些傳世作品中，得以現……”

一口氣講了吳彬的人畫的藝特征，孟子濤接著說道：“好了，現在咱們再看這幅畫作，畫中人眾多，神貌各異，確實符合吳彬的藝風格，但大家不覺得，人顯得有些生嗎？”

孟子濤指出了畫作之中的幾個人，接著說道：“要說，吳彬確實有些畫作和后面的傳世作品相比，稍顯不，但這幅畫的創作時間，可是他的晚年，怎麼可能有這麼不的表現？更何況，昨天我還沒有這種覺，難道是我做白日夢了？”

說到這，孟子濤就看向了艾宣，看他怎麼解釋。

“除了這，還有嗎？”說話時，艾宣表冷淡，大家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當然……”接下來，孟子濤侃侃而談，把他發現的幾個問題，都一一講述了一番：“不知道‘您老’有什麼見解？”

艾宣顯得有竹地說：“你說的看似有道理，我卻并不這麼認為……”

孟子濤講的通俗易懂，大家都能明白他的意思，基本上已經算得上是證據確鑿，不明白艾宣還有什麼好辯解的。然而，事實證明，艾宣在書畫鑒定領域確實很有水平，居然還真被他逐一反駁了，而且，聽起來確實煞有介事。

說了最后一個字，艾宣看著孟子濤，角掛著一淡淡地譏笑，心道：“小子，我走的路比你過的橋都多，跟我斗？！”

孟子濤淡淡一笑，指著畫卷上的一方收藏印，說道：“王鴻緒的鑒賞印，我也認識，這方有些不太一樣吧？”

艾宣定睛一看，背上立刻冒起了冷汗，接著，肚子里升起一團熊熊怒火，心里怒罵了一聲：“混蛋！”

這聲“混蛋”有兩個意思，一個是罵做偽者別的地方仿的這麼真，居然在這一方小小的鑒賞印上，出了紕。

另一個意思，是罵孟子濤不早點把這一點指出來，如果他早知道，哪還會費那麼多口舌解釋，現在這樣，自己就像是一個跳梁小丑一般。

大家都沉默不語，氣氛更是十分怪異，過了片刻，厲景福率先開口道：“艾.老，要不要報警看看是不是有賊？”

這句話讓艾宣回過神來，注意到大家目之中的鄙夷之，愧的無地自容，接著，他就惱怒，把在場的人都給恨上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把畫取下來！”

厲景福說道：“艾.老，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畫我可以取下來，但出去之后有什麼問題，那我這邊可一概不負責的。”

艾宣覺得厲景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心里恨意更深，揮揮手：“你取下來就是了！”

厲景福示意旁邊的工作把畫取下來收好，在給艾宣之前，還讓艾宣簽了一個免責聲名，之后才把畫作到艾宣手中。

艾宣拿著東西也沒說什麼客套話，拔就走，那模樣就好像潰敗的士兵一樣。

厲景福長嘆一聲，苦笑道：“看來回去之后，我可得打聽一下，以前他拿來參加流會的東西，有沒有問題了。”

錢洪暉則搖了搖頭：“我對古玩這行也有所了解，確實也聽說過有些所謂的專家不要臉的，但像艾宣這樣的，我還真頭一次遇到。說起來，還真要謝謝孟兄弟，要不是你的話，這回我還真是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孟子濤笑著擺擺手，表示不用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舒澤說道：“其實別說錢叔你，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人，而且，我覺得這種況應該算是詐騙了吧？咱們真不應該放他走！”

錢洪暉冷笑一聲：“他以為就這麼完了？嘿，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呢！”

想想昨天他才看過真跡，今天艾宣居然就拿一幅贗品過來，這分明就是針對他的，想想都讓他火冒三丈。

厲景福站的角度有些不一樣，說道：“說起來，我現在還有些難以相信他會干這種事，照理說他應該不缺錢啊！”

孟子濤說：“或許，他也有可能不知，但哪怕他不知，剛才他也知道了，為什麼又要反駁我呢？所以說，這人的人品道德還是有問題的。”

舒澤連連點頭稱是，接著，他就想出了一個痛打落水狗的主意，把今天的事傳遍整個古玩圈，要讓艾宣變過街老鼠。

厲景福張了張，本來他還想勸舒澤不要這麼做，畢竟事出在他的流會上，他也有些不彩。不過，最后到了邊的話，他還是咽了回去，因為這事就算舒澤不做，錢洪暉也很有可能這麼做，總不見得，他來給艾宣屁.吧？

出了這種事，厲景福的心里很不舒服，不過再不舒服，客人也得招待，就帶著孟子濤他們，一起來到宴會廳。

因為剛才的事耽擱了一會，厲景福連忙給大家道歉，客套了一陣之后，大家就開始推杯換盞。

“小厲，老艾哪去了？”看到艾宣沒來，唐老覺得有些奇怪。

王老接過話道：“就是啊，他剛才還說要和喝幾杯呢，沒聽說有什麼事，怎麼做了生意就走了？”

厲景福對唐老他們可不敢瞞，就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唐老他們聽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全都是目瞪口呆。

劉老難以置信地說：“老艾真做了這種混賬事？”

王老接過話道：“你這不是廢話嗎？小厲還能造謠生事啊？”

“可……不應該啊！”劉老說道：“老艾這人確實有些小家子氣，不過，他也不至于做出這種事吧。對了，聽說他小兒子不太學好，不會是他小兒子做的吧？”

王老為人嫉惡如仇，對劉老的話很不滿，說：“你給他找什麼理由，老話說的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剛才這麼做了沒有？”

劉老無言以對，就像剛才孟子濤說的，艾宣如果一開始就承認，雖然對他的名聲多也有點影響，但只要解釋清楚也就可以了，而他的選擇卻是死扛到底，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唐老說道：“路是他自己選的，隨他去吧。”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因為舒澤有意無意的傳播，等到下午慈善拍賣會開始之前，艾宣的事已經在眾人之間傳了個遍，大家震驚之余，全都認為，不管到底是怎麼回事，艾宣肯定晚節不保了。

下午的慈善拍賣會，并沒有出什麼波瀾，孟子濤把先前得到的那件唐代玉貢獻了出去，最后價不錯，以136萬被一位老板買了去。

同時，他也以128萬的價格，拍下了一件明代的白玉三洗。

拍賣會結束，為期兩天的流會就結束了，雖然因為艾宣的事，使得這次的流會不那麼圓滿，不過，對孟子濤來說，也算不虛此行了。

更何況，此次商都之行，他還得了那個配方，以及早上撿得來的“古月軒”真品。

拍賣會結束，孟子濤他們和厲景福告了辭，有說有笑的準備離開。

快要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孟子濤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喊他，他回過頭一看，就見一位戴著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的中年男子追了上來。

這個人在剛才的拍賣會上也出過手，但孟子濤可不認識他，等他跑到跟前，問道：“這位先生，我有什麼事嗎？”

中年男子先了幾口氣，這才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孟子濤道他們：“冒昧打擾了，鄙人郭松林，平時喜歡收藏一些見的古玩珍藏。”

孟子濤看了一下名片，上面也沒什麼信息，就又問了剛才的問題。

郭松林笑著說道：“小兄弟，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得了一件‘古月軒’的作品？”

孟子濤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郭松林笑道：“我是古玩城的常客，認識幾位朋友，他們跟我說了你的相貌，本來，我以為人海茫茫，肯定不會再遇到了，沒想到這麼巧，你也來參加拍賣會。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我就想證實一下，那件東西到底是不是真品？”

舒澤有些不相信他的說辭：“真得就只像你說的這樣？”

郭松林笑道：“我確實也有能力買下它，關鍵小兄弟應該不會出手吧？”

孟子濤呵呵一笑：“是的，我確實不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