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日快行，等到太即將落山時，這支將近兩百人，足有四支商隊，幾十輛大車組的隊伍已經趕了有五六十里地，真正到了荒僻的曠野之上。

眼見天又暗下來，卻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邊上一幫商人已經在起苦來了：「早知道如此，之前就在曹家集裏先暫住一宿了……」

他們昨日敢冒夜趕路，是因為靠近幽州城，什麼響馬盜匪都不敢在那邊犯案，可現在離著幽州已有幾十里地，城中軍早已鞭長莫及，再加上天黑，大家心裏也到了力。尤其是，之前那個自稱鏢行的傢伙可不只跟李凌他們遂自薦，也和別家商隊有過說話，只是大家也一樣，都不肯出這份冤枉錢，就把人給打發了。

所以現下，還有人在後悔之前就該大家一起出資雇傭那些鏢行的人了，這樣路上還能多一份保障呢。而這時候，除了李凌這一支隊伍沒人開口外，就只有最後趕上的那十多人的隊伍沒抱怨什麼了，只是靜靜地跟著大家繼續往前。

這隊伍的人的反應倒是讓李凌生出了幾許好奇來，便給自己的一名親衛打了個眼，後者會意，便即策馬往那邊靠去，笑著招呼道：「各位老闆是去嗎？看起來你們好像並不擔心會遇到什麼麻煩啊。」

「哈哈，我們可不是去，而是去更南邊的淮北……」那邊為首的男子笑著回道，言談舉止間盡顯豪氣，「咱們這些兄弟那都是在刀口下討過生活的，尋常劫匪什麼的，還不放在眼中呢。」

「原來如此，這樣看來能跟著你們走一路，咱們可就更有保障，底氣都足了些。」這位捧著對方說話，隨口又問道，「諸位老闆尊姓大名啊？」

「咱是人一個，哪來的什麼尊姓大名，姓樊，我樊老六就是了，這兩個是我兄弟，老七老九……」這樊老六倒是個痛快人，當即給自己幾人做了個介紹，然後又知道了這名親衛的姓名，當他還想詢問李凌幾人的名字時，另一邊的幾路商人也來了興趣，忙也互相通了姓名和要去的地方，顯然他們也有親近樊家兄弟，以求得到庇護的意思。

樊老六幾人也果然熱，面對這些人的攀，也是一一應付著，不斷拍著脯，應承說自己一定會確保大家安全。要是真有什麼賊匪響馬來襲，管他們有來無回云云。

李凌在自己隊伍里聽著，眉頭卻是輕輕皺了起來，這時旁馬車的窗子一開，孫璧也給他打了個招呼，兩人迅速一一外，小聲地作起談：

「你有沒有覺著那樊家幾人有些問題？」

「嗯，他們看著本不像是商人，不見商人的明，倒看著跟江湖中人似的放。而且，他們表現得過於熱了，哪有被人奉承兩句，就沒口子答應保護這麼多人安全的？」

「是啊，還有他們後頭的那些車輛，看著都輕飄飄的，並沒有什麼商品……」「難道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李凌說著，又眼打量了不遠的那支小商隊一眼，心中更懷疑。

非是他杯弓蛇影，實在是自太過容易引來敵人的追擊，既然對方存在破綻，自然就往那方面想了。

「今晚得要營歇息吧？那可得仔細著些。」孫璧又叮囑了一句。

李凌點頭稱是，離開車輛時，又跟李莫雲小聲吩咐了幾句，後者鄭重地點點頭，目也更多地落在那樊家兄弟上，猜測著他們的真實份。

說話間，他們又趕出了一程，然後隨著天徹底黑下，便有人提議今晚就在道旁歇下，等明天天亮后再趕路。

不知是不是巧合，提出這一建議的，正是樊家兄弟。其他商隊人等一者想要好他們確保安全，二者昨夜一晚上都趕路確實累了，此時便也沒作反對，紛紛緩下腳步，就在這曠野里找了個背風的所在，迅速生起篝火，紮下了營帳，準備就地歇上一晚。

這些人都是慣常在外奔波，習慣了風餐宿，一切自然也是安排得井井有條。很快的，一座座帳篷落地，篝火上也放上了需要烹煮的食，炊煙和食的香味也在隨後四飄起來……

大家出門在外，互相間又多有親近之意，所以便各自都把有的食分與其他各家，李凌這邊也是一樣，不過在接過別家遞來的食時，他們卻都不敢真吃下，只是地藏了起來。

然後在吃飽喝足后，樊家兄弟主擔負起守夜的職責，其他人便各自睡下。李凌這邊，則留了兩名親衛繼續守夜，旁人也都因為疲累呼呼睡了。

睡夢中的李凌是被一陣馬蹄聲突然驚醒的。

因為本來就存著戒心，雖是睡下了，他也依然保持著相當的警覺。而在迅速起時，他更是看到了李莫雲等人早已起，拿起了隨兵，就連孫璧都已經靠在車輛側方，拔刀在手。

這讓他老臉一紅，這方面上自己真遠不如同行的所有人啊。當然，比之周圍其他那些商隊里的人，李凌卻還是強多了，因為他們多數是被人給急推醒的，醒來時還帶著茫然，顯然都不知道何，又發生了什麼。

然後清晰的馬蹄聲終於是讓他們徹底清醒過來，再往四周看去時，赫然瞧見四面皆有火迅速朝這他們的駐地平治而來，除了馬蹄聲，還有囂張的呼喝，這些傢伙顯然沒有藏自己的意思，打著火把，還鬧出如此聲勢來。

「有至百人，都是騎兵……」孫璧臉一沉，以他現在的經驗和眼力，自然能輕易看出包抄上來的騎士數量，心頭為之一震，這等聲勢就是放在北疆這樣的豪邁之地，也是相當見了。

難道真是沖著自家來的，而非所謂的響馬盜匪？李凌心裏也是一沉，子則往後方了下，真要打起來，自己不能為累贅，得趕鑽進那輛車中藏啊。

在眾人驚詫而不知所措中，那百餘響馬已自四面包抄而到，火把照耀間，首先映眾人眼簾的，便是那些亮晃晃的兵，以及搭上弓弦的箭矢。他們明顯是有備而來，在用強大的勢頭威眾商人的同時，當先一騎已緩步而出，哈哈笑著大聲喝道：

「你們這些傢伙給我聽好了，老子們正是幽州一帶有名的四海盟的好漢們。你們聰明的，這就把隨的所有財貨都出來，若牙迸半個不字，當下就讓你等人頭落地！」

伴隨著這首領的威脅，四周其他響馬也紛紛呼喝嚎著，雜中傳出：「留下東西，趕滾吧……」的威嚇聲。

許多商隊里的人都已經嚇得面如土，兩戰戰了，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對準了自己的弓箭后，更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反正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雇運貨賣力氣的，貨都不是他們的，又怎可能為此與人拚命呢？所以他們便都直往後躲，倒是把還在猶豫中的幾支商隊的真正主人給推到了前頭，其中就包括了李凌他們這一整支人馬。

那些商人頓時心中更為張，抖著，看向那些個響馬，壯著膽子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連連作揖行禮道：「各位好漢饒命啊……我等只是小本經營，靠著行商賺點錢養家餬口，我們車上的貨真不值錢啊……還請你們高抬貴手，放了我們吧……」

「是啊是啊，我們可以拿出三十兩，不，五十兩銀子給各位好漢算作孝敬，還請各位給我們留條活路吧……」

這番懇求卻換來了眾響馬的一陣冷笑：「五十兩銀子就想打發咱們兄弟，你當是打發花子呢？把東西都留下，滾！不然，就一個都別想走了！」

說著，那為首的已經舉刀在手，殺氣自然流，可不是在開玩笑了。

確認這一點的眾商人更為恐慌，在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況下，他們只能最後寄希於之前誇下海口，說能護得大家周全的樊家眾人，希他們能出手趕走響馬。

樊老六也在這時排眾而出，表現得頗為老道，先抱拳說道：「天南海北各有源，四海之皆兄弟。諸位好漢，大家都是江湖上走的，你們有難，我們可以幫襯一把，但我們也要靠這裏貨度日，還請諸位不要人太甚了。」倒也算是表現得不卑不，有禮有節了。

「唔？」隨著他這一開口，李凌卻是一愣，立刻與孫璧換了一下眼神，各自都有疑。本來他們都以為這樊家兄弟有問題，很可能就是響馬同夥，可現在看來，似乎並非如此了。

只是他這一出頭效果卻幾乎等於沒有。只見那盜首把眼一瞪，喝道：「你這傢伙學了兩句江湖春點就以為能平事了？老子四海盟可不吃你們這一套，要麼痛快留下財，要麼就把命也留下吧！」

而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樊老六後人影一閃，老七老九兩個已如疾風般撲出，直取馬上的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