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后話里的諷刺很明顯,再配上那輕蔑的眼神,毫沒有掩飾對樓婉的不喜。
蒼懷霄皺了皺眉頭,正出言維護樓婉,江德年忙看向他,示意他忍一忍。
樓婉哪能聽不出齊太后的諷刺,並未怒,低眉順眼地對齊太后說:「太后這話讓臣妾愧了。是臣妾越俎代庖了,太後宮里出的事,太后親自審問才對。」
指桑罵槐、含沙影這件事樓婉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了,所以既使齊太后聽了的話十分不舒服,卻又找不出話里的錯反駁。齊太后只能撇撇,沒再搭樓婉的話。
齊太后一來,樓珍顯得鎮定多了。知道齊太后肯定有辦法救。
「馬主司,你可有查出這些杯盤碗碟有什麼異?」
馬主司忽然被問,嚇得渾一激靈,忙回答:「回太後娘娘的話,奴才集廷和太醫院之力,尚未查出這些東西的異。」
齊太后又問樓珍,「珍順儀,你可有對陛下下藥?此事事關重大,你要慎重回答。」
樓珍忙說:「太后明鑒,臣妾對陛下忠心耿耿,怎敢做出那等危害陛下的事。」
「嗯。」齊太後轉頭看向蒼懷霄,「陛下,你也聽見了,沒有珍順儀下藥的證據,你可以放了了。」
「噗——」樓婉笑出聲,齊太后立刻瞪去一眼。
「昭妃,難道哀家審問珍昭儀很可笑麼?你為何要笑!」
樓婉心道那還用說麼,齊太后這審問的方式簡直是簡單暴又無腦,生怕別人看不出來是故意給樓珍放水似的。
「臣妾不敢!太后審案一點都不可笑,只是臣妾覺得新鮮,太后的判斷力有如神助,只是三兩句話便能斷定珍順儀無罪,我朝最厲害的判也比不上太后。」樓婉一番似假非真的恭維說得齊太后反應了良久才意識到樓婉是在笑話。
蒼懷霄聽了樓婉奚落齊太后的話,忽然覺得江德年剛才攔住他是對的。在某些時候,樓婉本不需要他保護,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齊太后說得啞口無言。他不聲地笑了,斜靠在扶手上。
江德年默默地從屏風后的柜子裏拿出一小碟核桃,另沏了一戶新茶,一起送到蒼懷霄手邊。
樓婉不經意地瞥見江德年的作,差點沒忍住又樂了,合著蒼懷霄就是在看戲呢?
「那你說,該如何斷罪?廷的人都說了沒有下藥,珍昭儀也不曾下過葯,還能是誰幹的?本就沒人下藥!閨中事如何說得清楚?之下,做出什麼都是有可能的。」齊太后說完,又刻意地看樓婉一眼,「昭妃不是是在嫉妒吧?你是后妃,如此小肚腸可不行。」
嫉妒樓珍真是聽過最好的笑話了。樓婉心裏仰天大笑,面上卻始終維持著淡淡的笑意,「太后說笑了呢,陛下日日都在我這裏,偶爾分心在別的姐妹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十足炫耀的口氣,齊太后和樓珍都被的話噎得倒吸了好幾口氣。
蒼懷霄差點被一口核桃塞住嚨,饒是他知道樓婉說得是假話,也不免有些……接過江德年遞來的茶,蒼懷霄以杯遮住角無奈的笑意。
樓婉還不嫌事大地看向蒼懷霄:「陛下,我這麼說,你不會生氣吧?」
「咳……」蒼懷霄從的眼神里讀到『配合』二字,當即嚴肅地說:「有一點。朕只想陪著你,除了你之外的人,朕不想多看一眼。」
這一掌無聲地甩在樓珍臉上,讓把自作多的凳子坐得更實了。
齊太后沒眼看他們兩個人的『眉來眼去』,忍無可忍道:「皇帝,哀家本不該管這些事,可後宮要有後宮的規矩和樣子。你是國君,不可被迷了神智,而你——」
又看向樓婉,「你為後妃,只能一心一意服侍皇帝。把心思放在爭寵上,哀家還沒死呢。」
馬主司從沒見過齊太后說話如此刁鑽刻薄,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齊太后沒注意到自己平日偽裝出來的平易近人形象已經倒塌了,還在惡狠狠地看著樓婉。
樓婉打了個哈欠,一點都沒把齊太后的話放在心上,直到看到齊太后的眼神才如夢初醒,態度無比誠懇:「太后說得是!太后的教訓臣妾銘記在心,太后的教誨……」
扭頭問後的小太監,「太后剛剛說什麼來著?」
「……」齊太后氣得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真不明白,這般俗無禮,不識禮教的人,蒼懷霄到底喜歡什麼?!
這齣戲看得蒼懷霄很盡興,他還沒見過有人能把齊太后氣這樣。不過他知道適可而止,樓婉再玩下去,齊太后很有可能會發飆。
「太后不必擔心,朕心裏有數。好了,先不談這些事,先解決了珍昭儀的事。」
樓珍見他們的關注都在樓婉上,早就等不及了。既使這個方法一點都不彩,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比樓婉更引人注意。
「陛下,臣妾真的沒有對您下過葯。廷司的人也對我搜過了,本沒有什麼白藥瓶,這都是昭妃杜撰的!說不定就是想藉機陷害我呢?」樓珍出兩滴眼淚,「臣妾寄人籬下,住在昭妃宮裏,日日看臉,日子已經如此難過,又怎麼有機會去弄那些個違藥。」
齊太后幫腔道:「哀家看很有可能,否則怎麼會到找不到證據呢?」
嘿,這一桶髒水兩人合力潑到自己上了。
樓婉還沒說什麼,蒼懷霄先開口了,語氣十足地冷淡也是十足地維護:「在昭妃來之前朕就覺得不對勁了,怎麼會跟有關係。」
「說不定整件事就是一個烏龍,皇帝,你如此大費周章,查也查了,抓也抓了,有什麼結果沒有?要是傳出宮去,百姓都以為皇帝日日無所事事只在後宮流連!再說下藥這般不彩的事,你為何非要說自己被下藥了?!」
齊太后強詞奪理地說著,不給蒼懷霄和樓婉一點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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