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只留下小福子趴在地上氣的聲音。他怕極了,江德年手上那些刑哪怕只用一個,他都別想活過幾天,所以他只能說實話。
「你說齊盛?」蒼懷霄把茶杯一放,聲音不大卻足以震懾所有人。「齊盛是齊太後邊的大太監,怎會做如此不齒的事。」
小福子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立刻一五一十地把齊盛對他的安排全都說了。
作監和杜工匠等人都聽懵了,怎麼還有齊盛的事。但是齊盛是齊太后的人,陛下不會看在齊太后的面子上不追究吧?萬一把他們當替死鬼……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樓婉,顯然這個時候能為他們說話的人只有樓婉了。
樓婉明白了,這件事本就是齊太后的謀。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小聲對蒼懷霄說:「陛下,這件事既然是齊盛乾的,就別讓他們跟著罪了唄。」
蒼懷霄掃一眼,意味不明地說:「你倒善良。」
看不出來,他是在給出氣麼?這些人之前沒欺負,倒忘了。但是樓婉都開口了,蒼懷霄也就不再嚇唬他們了。
「起來吧。這件事容朕再決斷。」
「謝陛下!」作監和杜工匠等人都對樓婉出敬佩和謝的表,看得樓婉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往蒼懷霄後躲。
蒼懷霄起,「行了,既然這件事跟齊盛有關係,就把他也一併來吧。回養心殿再審。」
他差點被木頭砸到是人盡皆知的事,更何況他貴為天子,深究這件事有可原,所以蒼懷霄逮住機會便要把齊太後邊的人一個個拉下馬。
只不過他走的時候先把樓婉送回去了。
到樓婉的小院門口,蒼懷霄低聲說:「這幾日不會工,你好生休養。休養好了就回樓府準備納妃的事。」
他轉要走,卻被樓婉抓住胳膊,他一回頭就撞上樓婉焦急的雙眼。「陛下,九重宮闕不建了嗎?」
蒼懷霄角輕輕一扯,「你想建嗎?」
樓婉被他這反問問得措手不及,「這……這九重宮闕不是您想要建的嗎?代表自由啊……」
蒼懷霄笑了,弧度很淺,卻很好看。看得樓婉差點沒注意聽他的話,「建了不也是座牢籠麼。自由在朕心裏。」
似懂非懂地眨眼,蒼懷霄又說:「你想建就建,做朕的妃子和給朕建宮闕一點都不衝突。」
這回蒼懷霄真的走了,樓婉想到九重宮闕和那些個好工匠就覺得可惜。但是一想,蒼懷霄不是說了麼?想建還讓建,而且做了妃子,權力比以前更大,再沒有人敢否定的設計。
思及此,樓婉笑彎了眼。
江德年二進海晏宮,這回要帶走的是齊盛。
自小福子被帶走之後,齊太后就冷眼看著齊盛,「那孩子靠得住麼?哀家瞧著骨頭太,恐怕擋不住皇帝的嚴刑拷問。」
齊盛也猜到了,背上生汗,上還得說:「不會的,那孩子奴才看著長大,而且奴才仔細代過了,斷不會說,太后無需擔心。」
他話音剛落,江德年又來了。
齊太后的眼神像兩道冰封的利劍扎在他上,齊盛視死如歸,重重地跪在齊太後面前。「太后,就算是小福子低了頭,奴才也寧折不彎!」
齊太后沒再說別的狠話,只是慢悠悠地咽了口茶,雙目盯著茶水上打轉兒的茶尖,別有深意地說:「齊盛,你師傅把你教得甚好,怎麼你教出這麼個玩意兒。」
「太后——」齊盛驚恐地看著齊太后,不知這個時候提起他師傅是何用意。他師傅一句話惹得齊太后不高興被賜死,他才頂上他師傅的位置一直伺候到今天,齊太後為何現在提起?
他還沒琢磨明白,齊太后又說:「你娘在江南過得還不錯吧?哀家還特意派人去把你家老房子翻新了一遍。」
狀似無意的一句話卻齊盛汗水漣漣,他聲音都有些抖:「太后,奴才、奴才……」
他想表忠心,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心都是害怕。他以為齊太后已經足夠地相信他了,誰知原來還是留了一手,把他娘作為把柄牢牢地抓在手裏。
齊太后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快去吧,皇帝還等著呢。」
齊盛失魂落魄地跟著江德年走了,齊太后冷笑,自從這個樓婉進宮蒼懷霄就開始不對勁了。本不該查到小福子頭上,現在連齊盛都拉了過去。
掌控皇宮和蒼懷霄這麼久,還沒出過岔子,一切都是樓婉進宮之後才有了變化。只能把這一切歸因於樓婉,是樓婉害得蒼懷霄變了子,是樓婉害蒼懷霄變得敏多疑。最不喜歡這樣善於人的人,不過還好,拿住了樓珍。
齊盛跟著江德年一起去了養心殿,已經沒了江德年第一次來時的冷臉了,從海晏宮走到養心殿,他已經整理好表了。他知道齊太后的意思,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養心殿上,小福子已經跪得兩戰戰卻不敢放鬆,看見齊盛來了先是鼻子一酸,訥訥地了聲師傅之後就再也不敢湊上前去了。
齊盛心下已經瞭然,在蒼懷霄面前跪下,「參見陛下。」
「齊盛,是你派小福子去下蟲葯的?你意何為!你要害死朕麼!」蒼懷霄一拍桌子,十足震怒的樣子。
齊盛見小福子已經認了,自己也不了,平靜地認下。「是,是奴才讓小福子去的。」
蒼懷霄見他承認地這麼乾脆,不聲地皺了皺眉頭,「是誰指使你的。」
「陛下,沒人指使奴才,是奴才自作主張這麼乾的。」齊盛低著頭,一字一句地說。
蒼懷霄知道他的用意,他承認得乾脆些,就不能扯出他背後的人。「胡說八道!你一個奴才,還敢刺殺朕不!」
齊盛終於抬頭,神麻木,「陛下,奴才不是為了刺殺您。奴才是為了刺殺樓婉。」
「……與樓婉又有何干係。」蒼懷霄蹙眉。
「上次奴才奉命帶去見太后,對奴才出言不遜,奴才就記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