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一晃而過,樓婉戰戰兢兢怕皇帝找算賬,萬幸的是這件事隨著樓父上呈三次圖紙均被駁回而沒人再提起。
午後正好,樓婉躺在院中搖椅上閉目養神,聽著丫鬟們低聲議論,說是樓父前兒個早朝被皇帝呵斥一通,不滿意他提的圖紙。
樓婉心裏嗤笑,區區九重宮闕罷了,要是讓來,一天就能設計出來。
又聽著丫鬟們議論,說是樓父找了京城最有名的工匠來畫圖紙,約莫已經完工了,就是不知道他還敢不敢再呈上去。
三天畫出來的圖紙……樓婉想著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能滿意才怪呢。
這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時分,樓婉約聽見一聲驚呼,待起去了正廳準備用膳時,卻見樓父面鐵青坐在主位上。
前腳進門,後腳一盞茶杯摔碎在腳邊,瞬間清醒了。
樓婉:「又怎麼了?」
樓父氣道:「你還有臉問……你這孽是不是心想讓你爹我去死?啊?!」
樓婉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話音剛落,一張滿是墨跡的紙便扔在手邊,樓婉拿起來看了一眼,依稀可辯是那九重宮闕的設計圖紙,只是現在只能看個房頂了。
「這是……」樓婉故作不解,「這是什麼東西?」
樓父更氣了:「你還裝傻?你敢說這圖紙不是你弄髒的?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又求又請,才讓京中最出名的工匠大師畫了這張圖,準備明兒一早呈給陛下的……」
說著他眉擰在了一起,邊還起了一個火泡:「現在你我怎麼差?!」
樓婉淡淡開口:「您怎麼就確定是我弄的?我一天都在院裏睡著,剛剛才醒,再說了我都不知道這東西放在哪是什麼,我閑得慌?非要把它弄壞?」
「還狡辯?」樓父指了指樓珍,「你三妹妹親眼看見你進了我的書房,你還敢說不是你?」
樓婉掃了樓珍一眼,雙手疊握,眼睛眨個不停,分明是因為撒謊而張,這圖紙想必也是不小心弄髒了栽贓到頭上。
再謀論一點,說不準是樓珍為了栽贓給,才弄髒了圖紙。
樓婉冷笑:「父親未免太偏心了些,三妹妹說親眼看見了便是事實嗎?那我還說是三妹妹弄髒了圖紙栽贓給我呢,您信嗎?」
樓珍低下頭,故作委屈:「父親……兒萬萬沒有這個膽子的……」
「我知道,」樓父對樓珍總是多些憐惜的,也許是因為慣來裝弱,「你三妹妹怎麼可能如此調皮?你自己犯了錯不承認還要扯到別人頭上去,簡直是死不悔改!」
樓婉嗤笑了一聲,算是明白了,真相如何本不重要,現在就是把證據擺在樓父面前,他也要說是陷害樓珍,他已經認定了一切都是做的,多說無益。
樓父面冰冷:「你笑什麼?」
「沒什麼,」樓婉攏了攏耳旁的碎發,「不過是一張圖紙罷了,我也能畫,不僅能畫還能畫的更好。」
「你畫?」樓父幾人都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連九重宮闕是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想畫圖紙?簡直是癡人說夢!」
樓婉也不急,笑盈盈道:「若是我畫出來了,父親該當如何?」
樓父冷哼一聲:「那你之前所做種種,我既往不咎。」
「不夠,」樓婉笑著看向喬氏,「我要我娘的牌位重新供奉在祠堂主位。」
當初喬氏嫁進來了繼室,仗著自己年輕甜哄著樓父愣是將原主娘親的牌位扔到了角落,不許供奉在正頭娘子該在的主位上。
故而聽見樓婉的話,喬氏眼中閃過一恨意,別人都是新歡難敵舊,好不容易後來者居上,可又偏偏被那個賤人生的孩子擋住了路……
不過樓父自然是不知道的心路歷程,對於他來說,誰的牌位在哪本無關要,所以當即便應了下來。
樓婉這才滿意:「三妹妹應該不介意為我研磨吧?」
樓珍笑的勉強:「自然不介意……」
還要等著看出醜,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怎麼可能會畫圖紙?倒要看看怎麼收場!
研磨鋪紙,一家人飯也不吃了全圍在樓婉的旁邊等著看笑話。
然而……
樓婉心想:用筆怎麼畫來著……
前世工一籮筐,但就是沒用筆畫過,不過都是筆應該也差不了多。
設計嘛,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細的筆尖沾了墨在宣紙上細細描繪,樓婉畫的並不是九重宮闕,而是曾經見過的一座華麗塔樓。
葫蘆形狀的房頂螺旋向上,一盤龍柱立於中央,每一層都有一扇窗戶。
十分簡單的樣式,但在古代怕是沒什麼人看過。
樓父越看越奇,原本的氣惱也變了驚嘆,寥寥數筆竟然能畫出如此恢弘的氣勢……
他看向樓婉,這也是他自從先夫人死後,第一次正眼打量,原來自己的兒竟有如此高的天賦嗎?
樓婉只潦草畫了一個草圖,便擱了筆。
樓父急道:「怎麼停了?把它畫完啊!」
「不急,」樓婉掃過喬氏和樓珍滿是詫異的臉,「陛下的心思難以揣測,與其畫出完整的再被打回來,不如畫個草圖,留給陛下想像的空間,這樣還能試探一下他的心意。」
樓父琢磨了一下點頭:「你說的有幾分道理……明日我便將草圖呈上去。」
喬氏和樓珍瞧著那邊父慈子孝的,心裏恨的不行,樓珍給喬氏遞了個眼,喬氏想了想開口道:「老爺,妾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樓父心裏的石頭落地,心不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講吧。」
喬氏看了樓婉一眼笑道:「依我看,倒不如說這圖紙乃是咱們珍兒所畫。」
樓父皺眉:「這是為何?」
「老爺先別急,」喬氏笑道,「一則您之前呈上去了那麼多的圖紙,都被打了回來,這一次二姑娘畫的若是了陛下的眼,陛下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之前都是老爺在敷衍聖心?」
樓父深思:「就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那也該說明是婉兒所畫才是。」
喬氏搖了搖頭:「可若是這圖紙依舊不得聖心呢?這不就是推婉兒出去挨罵嗎?婉兒畫圖已然出了力,怎好再讓背上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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