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夜深了,您還不睡嗎?”永吉不明白的看著江慎的背影。
江慎生活一向規律,他從不為讀書熬夜。
“永吉,今日我提出以后回侯府歇息,祭酒大人似乎很是為難。”江慎喃喃道。
“大公子,許是因為明年就要科考了,祭酒大人是怕您耽誤了學業。”永吉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不對!”江慎卻搖了搖頭,“明年科考不止我一人,陳延兄和劉巍兄都與我不相上下,怎地獨獨我要住在國子監?”
“那,那不一樣吧。”永吉想了想,回,“您以后是要承繼侯府的,他們又不需要。”
江慎皺著眉頭,他覺得永吉的這個話說得也在理,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京都,有多世家公子沒有科考,一樣承繼家業。”江慎喃喃道。
“也是,要不您去問問世子夫人?”永吉道。
在永吉看來,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世子夫人,比問世子和侯爺都靠譜。
“算了,這個時候就不去打擾娘了,任何事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江慎說道。
只是江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剛剛琢磨出不對勁來,當天夜里便被帶到了一高樓。
眼前的人雖然一黑,且背著,但江慎還是伏下拜:“草民江慎見過圣人。”
“草民?”皇帝苦笑了一聲,又問,“你怎知我是皇帝?”
這里并沒有亮燈,只有窗外有輕幽的月了過來,皇帝穿著便裝,還背對著江慎。
“除了圣上,誰能深夜從榮侯府劫人。”江慎回道。
“倒也有理,但,僅此而已?”皇帝挑了挑眉。
“回圣上,進門的時候,劫持草民的侍衛配刀上有龍紋。”江慎再一次應道。
皇帝瞟了那侍衛一眼,那侍衛立即跪倒在地。
“罷了,起吧!”皇帝的聲音里并沒有任何不滿,然后對近侍候的人道,“點燈!”
燈一亮起,江慎才發現這里居然是他爹那個福順樓的天字號包間。
皇帝讓所有的人都退下,便站到了窗口。
“從這個窗口,可以一眼就看到宮里。”皇帝朝皇宮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個江慎自然知道,這包間是福順樓里最火的,這里一眼能看到皇宮,拜皇帝很方便,那些沽名釣譽拜馬奉迎之徒最是喜歡。
沒等江慎想明白這一句是什麼意思,皇帝便扭頭看向他,問:“你可曾站在這里看過?”
“看過!”江慎恭回道。
“為何?”皇帝又問。
“草民想考取進士,終有一日能在金鑾殿自稱一聲臣。”江慎的回話又清高又有志氣。
但皇帝卻是一聲大笑,笑聲里,卻又含著凄惶。
江慎不明白皇帝這是怎麼了,但皇帝笑完,卻看著他道:“江慎,你這輩子,也沒辦法在朕面前自稱一聲臣。”
江慎的臉一變,他的第一個念頭是,難道爹出事了?
“圣上,是不是有人污蔑我爹?”江慎大膽地看向皇帝。
“你爹?”皇帝盯著江慎看了許久,才揮了揮手,道,“你不能再他爹了!”
“圣上,我爹……”江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皇帝打斷,“朕才是你爹!”
什,什麼?江慎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震驚地盯著皇帝,忘了不可直面君的規矩。
“朕才是你親爹,是元后,將你寄養在榮侯府。”皇帝說道。
“圣上,這,這不可能,我是我親娘丟在榮侯府的,我親娘是……”江慎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
他娘……他從來不知道他親娘是什麼樣子。
“你親娘,是朕的結發妻子。”皇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看向了深邃的夜空。
又過了會兒,皇帝才將事的前因后果告訴江慎。
“都是為父的不是,否則你也不用流落在外。”皇帝閉上眼睛,一滴水從眼角落了下來。
對于皇帝的話,江慎是信的。
也只有這句話,才能解開他這些年心中的迷團。
過了許久,江慎才道:“我,沒有苦。”
皇帝看向江慎,知道他已經接了現實,同時也很欣賞他的接能力。
但接之后的第一件事,卻是為榮侯府說好話。
“榮侯府自會得到他應得的。”皇帝看向江慎,道,“為父雖認回了你,但朝中局勢艱難,你恐怕還得在榮侯府再呆上一段時間。”
江慎看著皇帝,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這時,皇帝輕聲道:“慎兒,你可不可以朕一聲父皇?”
江慎的了半天,才道:“父,父皇!”
“好,好好!”皇帝拍了拍江慎的肩膀,眼里還存著淚,卻笑著道,“以后私下里,我們就父子相稱。”
“若是讓旁人聽見……”江慎話說到一半,便又咽回去了。
江慎還沒適應現在的份,但頭腦卻未必不清楚,他知道對面的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但也是皇帝,如果倆人之下私下接的話還能被傳出去,只怕這皇位也坐不穩了。
“你先好好讀書,等父皇將朝中肅清之后,能保你無虞,便接你回宮。”皇帝看著江慎,長吁了一口氣,多年要說的話,今日終于說了出來。
“您為何這會兒說出來?”江慎本能地覺得朝中應該是出了事。
“馮淑妃有喜了,是皇后的妹妹,朕估計承恩公府會有異。”皇帝說起朝政,臉上的神便嚴肅了起來。
“兒臣明白了,只是……”江慎話說半句,又停住了。
“你真的明白了?那你又不明白什麼?”皇帝盯著江慎。
“父皇是不想讓承恩公府的脈承繼大統吧,您提前告訴兒臣,只是為了讓兒臣做好回宮的心理準備。”江慎看向皇帝,“兒臣不明白的是,父皇既然不想,為何又讓馮淑妃有喜?”
便是一般的人家,想讓一個人不孕,也是有很多法子的,江慎不認為皇帝沒有這個法子。
雖然這是第一次相見,但江慎不知道下次要見皇帝會在什麼時候,他的后還關乎著榮侯府,他必須問清楚。
“慎兒,不可小瞧了承恩公府,他們若是輕易能被算計的,朕也不會這麼多年還一直在容忍他們。”皇帝踱步到江慎邊,道,“明白嗎?”
“明白!”江慎微微恭,不明白也得明白,現在不是他能夠裝傻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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