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話音剛落，忽聽后一人說道：“你現在不已經夠到了麼？”

他驀地轉頭，見傅青竹正站在自己后。

心中略有不快，皺眉道：“是你？”

傅青竹微一頷首，走到小圓桌旁，自顧自地拖了一張椅子坐下，笑道：“先說聲抱歉。我剛才在附近巡場，看到你一個人在這坐著，所以過來陪你聊兩句，沒想到無意中聽見了你說話。”

“無意中？”陳元譏誚一笑，“真是巧了。”

傅青竹笑了笑，一只手搭在桌面上，輕輕晃著高腳杯中的鮮紅。

過了片刻，抬頭問道：“很，是吧？”

陳元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兀自坐回座椅，含笑不語。

傅青竹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從‘武科市質檢’開始，你們倆關系就很不一般。寧夕作為華南寧家的嫡系千金，不止一次地幫你度過困境，到了大學之后，你們的關系更已不是，香樟之下，云端之上，風景可好？”

陳元面微沉，轉頭直視著他，冷冷道：“你調查我？”

“說不上調查，只是學長對學弟的一點小小關心，”傅青竹淡淡笑道，“你們既然選擇在眾目睽睽之下攜手進出，想必不會介意旁人對你們的‘特殊關注’吧？”

陳元當場就氣笑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見過的人之中，“洪先生”已經算夠無恥的了。

沒想到傅青竹在無恥這一點上，居然比前者更勝一籌。

思忖片刻，瞇著眼睛笑道：“你說得對，既然敢做，就不怕人說。難得學長有窺探他人的‘特殊癖好’，我又怎麼好壞了你的‘雅興’？”

傅青竹對陳元的譏嘲置若罔聞，挑起一邊眉，淡淡道：“‘調查’也好，‘窺私’也好，無非是了解對手的一種方式，至……能讓我更加清楚的明白，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對手？”陳元失笑道：“我們倆好像是第一天認識吧，是我哪里做得不對，惹學長不高興了？”

“那倒沒有，”傅青竹淡淡一笑，道：“為對手未必一定要產生矛盾，站的位置不同，也可能使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形對立。”

聽出傅青竹話中似有深意，陳元微一挑眉，問道：“這話有點聽不懂了，我一個安分守己的大一新生，怎麼會好端端的和你站到對立面上，莫非你也是為了……”

說著，向著舞臺上的寧夕了一眼。

傅青竹順著他的眼神去，過了良久，緩緩收回視線，道：“我承認很完，但越完的人，往往越需要強大的手段去征服。”

轉向陳元，笑道：“顯然，我暫時沒這個資格。”

陳元聳聳肩，不置可否。

傅青竹呷了一口杯中飲品，緩聲道：“跟你饒了這麼久的彎子，有些話還是跟你直說吧。因為寧夕，你已經招惹上了某位你現階段絕對招惹不起的人，以他的手段和勢力，要整死你簡直易如反掌，就算是寧夕和顧副院長出面，也絕

對救不了你。”

陳元心里微微一沉，表面上卻不聲，試探問道：“是誰？”

“是誰你就不必多問了，”傅青竹斜睨著他，惻惻道，“我只想提醒你一句，臨大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沒學會游泳之前，不要急著嘗試潛水，否則……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陳元皺了皺眉頭，笑道：“聽你的意思，是想我退學咯？”

“退學倒沒必要，”傅青竹角一勾，道：“只要你離開寧夕，并保證今后和保持距離，我可以考慮出面保你。”

陳元抬眸了他一眼，冷笑道：“保我？青竹學長，你面子可真大。”

“你沒必要諷刺我，這對你而言并沒有好，”傅青竹慢悠悠道，“既然我說了保你，就一定有這個能力，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陳元低頭沉片刻，眼神有些玩味，問道，“我與你素昧平生，為什麼主告訴我這些，你就不怕背后那位‘大人’發現，怪罪你‘走風聲’？”

“他不會知道。”傅青竹面淡然，補充道，“除非你自己作死。”

說到這里，他抬頭向燈閃爍的舞臺，目深沉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我自己的選擇，與其他人無關。只要你離開寧夕，并且選擇與我合作，我不但會保你在臨大安枕無憂，還會為你在修煉資源上提供一些必要的便利。”

“合作？”陳元戲謔一笑，道：“我只是一名貧民區出的大一新生，一沒家世，二沒資源，三沒權力，跟我合作，你確定是認真的？”

“那些都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你上的古武天賦，以及在學院高層眼中的分量，”傅青竹緩聲道，“你沒有的我都有，相反的，你有的我也不備，如果我們能達合作，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組合。”

“你想讓我替你做什麼？”陳元繼續問道。

“套我的話？”傅青竹笑了，笑得很邪。

過了片刻，開口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投資的是你的未來，不是現在，所以現階段你什麼也不用做，只需專心修煉即可。等我用得上你的時候，自然會找到你。”

“只要負責‘專心修煉’，就能收獲一位‘背景強大’的盟友，還能因此獲得修煉資源上的便利，怎麼算我都不吃虧。”陳元角微微一勾。

“你很聰明，”傅青竹笑道：“利弊我已經跟你分析過了，現在到你做決定了，你可以稍微考慮一會兒，我有的是時間。”

“不用考慮了。”陳元似笑非笑道：“我拒絕。”

“確定？”傅青竹臉上依然掛著笑意，“機會只有一次，你要仔細想清楚了。”

“確定。”陳元冷笑道，“我這人有個病，吃不吃。算計我可以，最好不要威脅我。就算你把背后那位‘大人’請到我面前，我的態度也不會改變。”

“你不怕？”傅青竹皺眉問道。

“怕，”陳元挑眉一笑，道：“但不代表會因此放棄‘底線’。如果一個人因為恐懼輕易摒棄原則，和禽有什麼分別？”

傅青竹將

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嘆了口氣道：“好吧，我明白了。既然你這麼堅決，我也不強求你。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那個人’不比云青巖，不會蠢到給你茍延殘的機會，一旦出手，必定讓你萬劫不復，生不如死，到時候再后悔，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陳元飆了句電影臺詞，從座椅上站起來。

了傅青竹一眼，淡淡笑道：“我還要上臺送花，就不奉陪了。轉告你后那位，如果他要找我，盡管放馬過來，我在臨大等著他。”

說完，信步向前走去，消失在集的人流之中。

傅青竹著他離去的背影，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

頃，角漸漸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笑道：“不錯，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

……

正當傅青竹和陳元就“合作”一事互相博弈之時。

“松年大禮堂”外圍的廣場上。

五名高年級學生正聚在一座古武先烈的雕像旁。

這幫人年紀都在十歲，著高檔華貴，顯見出不凡。

其中一名男生滿酒氣，正趴在雕像下的石墩旁狂嘔不止。

旁邊幾個人非但沒有上前照料，反倒大聲哄笑調侃。

嘔吐男生留著一頭卷發，臉上坑坑洼洼，如雨打沙灘一般。

嘔了足足五分鐘，才過氣來，使勁抹了一把角的酒沫，回啐道，“笑你媽個，喝不過老子就耍詐，一幫人算計老子一個，干。”

“楊，話可不能這麼說。”一名三角眼男生笑道，“是你自己非拉著咱們幾個玩兒‘牌七’賭喝酒的，手氣爛可不能怨兄弟們啊。”

“就是，”另一名油頭男生道，“你的寧夕跟人跑了，兄弟們陪你買醉，你不謝咱們就算了，怎麼還吐槽起我們幾個了。”

卷發男生聽見“寧夕”二字，眸中登時閃過一道狠厲之，罵道：“別跟我提那娘們兒。媽的，老子送香車豪宅、寶石首飾，看都不看一眼，卻著跑去和一個都沒長齊的大一小子共進晚餐，真特麼日了狗了。”

其余幾人見他越說越氣憤，都是一臉怪笑。

一名材高大的寸頭男生走上前去，沉笑道：“楊顯，我說句實話，那小子可比你有種多了。人家敢和‘凌’公開競爭，你他娘的敢嗎？”

“還‘香車豪宅、寶石首飾’，接著吹吧，你小子送個花都遮遮掩掩怕被凌知道，有什麼臉在這兒瞎比比？”

“我……”

被寸頭男生說了一通，楊顯一張丑臉登時一陣青一陣白。

“三角眼”他們三個他“楊”，唯有寸頭男生直呼其名，足見后者在這幫人當中的地位。

他見楊顯雙拳攥，一臉不忿，角不浮起一抹邪笑，激道：“凌不缺人，一個寧夕，丟了也就丟了。你小子要想撿這個便宜，就拿出點實力證明自己，連一個剛上大一的新生都搞不定，你特麼還混個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