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完是陳元的肺腑之言。

他雖然出于自己的執念“叛逆”了一次，但心里從來沒有怪罪過顧老。

顧老聽陳元說完，雙眸閃。

過了良久，才開口道：“說實話，對于將你分到‘玄’班這件事，我一直心存愧疚。以你的實力，莫說進‘天’班，就算高居‘天地榜’榜首，也幾無懸念。”

“但你應該聽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句話。一個人太過優秀，就容易為一些有心人的‘眼中釘’，‘天’班英才眾多，且大多心高氣傲，你一旦進‘天’班，必然會陷無休無止的爭斗之中，非但無暇顧及學業，還容易招惹上一些不必要的‘無妄之災’。這些年來，有不資質不錯的‘古武苗子’，都荒廢在這樣的環境之中。”

“為了避免你重演他們的悲劇，我和陸院長共同商議，將你降級分‘玄’班。按照我的本意，是想先讓你進‘玄班’歷練，等你的武道基打扎實了，再逐步為你提供競爭環境，由你自己一步步向上晉升。沒想到，陸院長太過心急，授意傅長鳴將你的份曝，提前將你置于巨大的競爭環境中，這一點是我失察，也是我最虧欠你的地方。”

說到這里，長長嘆了口氣。

陳元了顧老一眼，淡淡道：“顧老，你沒欠我什麼。我在‘分班測試’上鬧出這麼大的靜，也不是為了向學院抗議，這只是我心里的一些執念，和任何人都無關。”

“我知道，傅長鳴跟我提過幾次，”顧老緩緩道，“說你不滿學院對你的分班安排，故意惹出事端，引發學院師生的關注，用以要挾學院，將你分‘天’班。”

“傅主任想象力可真富，”陳元笑嘆道：“他不是早就設局‘試探’過我了麼，當時我已經明確表過態，分‘天’班還是‘玄’班部由他安排，怎麼還這麼敏。”

“說到那場‘試探’，還是我和陸院長提議安排的，他當時也的確被你忽悠過去了。”

顧老說到這里，刻意抬眸了陳元，見他沒有對“忽悠”一詞提出反駁，接著道：“可傅長鳴沒想到，你小子說的和做的完是兩回事，上說不在乎分班，卻在他眼皮子底下連拿三場第一，你說說，他能不敏嗎？”大風小說

陳元皺眉笑道：“我拿第一是我的事，他慌個什麼勁兒？”

“他當然慌了，”顧老看了陳元一眼，說道：“不管怎麼說，你分班這件事是他在統籌執行的，你參加三項測試，三次刷新學院記錄，你讓他怎麼執行上峰傳達的指令？”

“這麼說，是我把傅主任給坑了？”陳元咂咂，道：“看來我下回要跟他當面道個歉。”

“道歉就不必了，這件事我和陸院長也有責任，”顧老緩緩道：“要不是我們倆在后面著他維持對你的分班決定，他恐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也是，”陳元點點頭，表示認可。

顧老話音一頓，接著說道：“我之所以急著出關見你，也是迫不得已。你早上還原了《形意拳》，把穆清遠他們都給驚

了，我要是再不出面干預，恐怕這幫老家伙真敢為了你鬧到校長辦公室去。”

“沒這麼嚴重吧？”陳元啞然失笑。

“你以為呢，”顧老眉頭微皺，嘆道，“這幫老家伙一個個都才如命，要是沒能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他們必定打死也不肯將你分到‘玄’班，這也是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向陳元道：“這里除了我們爺倆，再沒有旁人，你給我個底，是不是真想進‘天’班，如果是，我會親自說服陸院長，讓他出面調整班級安排，如果不是，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陳元沒有立刻回答。

想了片刻，湊近顧老，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幾句。

顧老一開始還眉宇皺，聽陳元說完，眉間也舒展開了些許，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陳元認真道。

“好吧。”顧老嘆了口氣，道：“那就按你說的去做，希你的辦法能行得通。”

“放心吧，”陳元展笑道，“一定行得通。”

顧老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雅室一片靜謐，香爐升起裊裊炊煙，在半空中織一淙淙白的溪流。

過了半晌，陳元忍不住問道：“顧老，說完我的事，該說說你了，你到底是怎麼傷的，為什麼會傷的這麼重？”

“我早猜到你要問我這個。”顧老苦笑一聲，道，“其實……就算不問我，你也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吧？”

陳元面一凜，皺眉道：“是蘇青玄干的？”

顧老微一點頭，道：“確切的說，是他手下人干的，如果他親自出手，指不定你已經見不到我了。”

“果然是他……”陳元目微沉，道：“這麼說……你的行蹤已經暴了？”

“蘇青玄一直知道我在追查他，暴不暴其實沒什麼差別，”

顧老將雙手平放在兩側膝蓋上，緩緩道，“這件事還要從你我在‘寂夜叢林’分道揚鑣說起。”

“當天將洪不二一伙人押送回臨江，接完任務之后，我便立刻，尋訪沒于臨江民間的武道世家，聯絡當年宗門的師兄弟，共同對付蘇青玄。但……效果不甚理想。”

“除了一名郝姓師弟愿意出山助我之外，其余師兄弟均不愿涉足世事，更別提和蘇青玄作對。”

聽到這里，陳元眉頭微皺，問道：“然后呢，你們倆不會是單獨去找蘇青玄了吧？”

顧老看著陳元，苦笑道：“被你說對了，我們倆確實約了蘇青玄，在臨江以南三百里的‘虛空山’見面。”

“頭真鐵……”陳元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顧老有點聽不懂。

“沒……沒什麼，”陳元訕笑道，“我說你們……真是‘藝高人膽大’。”

顧老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說法，接著道：“一開始，我和郝師弟只想把蘇青玄約出來，一敘當年同門之誼，順便勸說他適可而止，不要鑄下

大錯，淪為整個華夏武道界的公敵。卻沒想到，蘇青玄本不念舊，非但沒有出現，還派大批手下布下殺陣，引我二人甕，要不是我倆拼著老命殺出一條路，哎……”

“蘇青玄連自己的同門師兄弟也不放過，確實喪心病狂。”陳元慨道。

“這一點我也想不到，”顧老微微嘆道，“且不說我，當年他孤一人上山，郝師弟曾把他當親兄弟一般照顧，沒想到……他居然對郝師弟也痛下殺手。”

陳元沉默良久，開口問道：“‘影’組織一事，真的已經發展到非解決不可的地步了麼？”

顧老面一沉，道：“和我們之前預料的一樣，在洪不二被捕之后，蘇青玄將‘影’組織的活大量減，并且將總部核心人員暫時遣散，防備方的‘突然襲擊’，有跡象表明，他正在暗中聯絡國其他幾個地下勢力，策劃一場針對華夏武道界的恐怖活。上次在小木屋發現的‘地下馴場’，恐怕只是蘇青玄整個計劃的‘冰山一角’”

陳元面也有些凝重，接著問道：“既然如此，方為什麼不直接派人追緝蘇青玄，反而任由他們一天天做大？”

顧老緩聲道：“方有方的打算，一則華夏境正在鬧‘妖’，方正在力圍剿巢，暫時無法調出過多的力量應付蘇青玄一黨，二則蘇青玄黨羽眾多，而且勾結了境外的反人類勢力，在沒有做好萬的準備之前，不宜直接對其采取行，否則牽一發而，反而對國形勢不利。”

“眼下，要想將蘇青玄及‘影’組織連拔起，只能從部手，一步步搜集‘影’組織非法行的罪證，同時為方做好行準備爭取時間，等到時機、罪證確鑿，再聯合方的力量，里應外合，將蘇青玄一干人一網打盡，徹底肅清華夏境的極端武道勢力。”

聽顧老說的慷慨激昂，連臉也紅潤了不。

陳元兀自笑笑，說道：“在找不到突破口的況下，‘從部手’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在‘臥底’人選的選擇上，同樣得慎之又慎，確保萬無一失。”

顧老點了點頭，卻不答話，一雙眸子意味深長的著陳元，眸中芒閃。

陳元一開始還沒覺得怎麼，被顧老看久了，頓時覺得局促起來，訥訥道：“顧老……難道是我說錯話了？”

顧老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沒說錯，‘臥底’的人選和能力，的確是這項計劃的重中之重。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既要智勇雙，善于應變，又要能為蘇青玄的親信之人，一步步獲取他的信任。”

到顧老言下似有所指，陳元不一愣。

思忖了許久，緩緩抬起頭來，試探著問道：“顧老，你跟我說這個，不會是想讓我……”

“不錯！”顧老連上的傷都顧不上了，騰的從臥榻上站起來，神激道：“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就是你。”

這次，陳元并沒有太多猶豫。

倏地站起來，目決絕，淡淡吐出八個字：“國家之事，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