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瓦罐中徐徐翻滾的湯,房心中倍覺凄涼,他知道此一別,很可能今生都無法再與李麗質相見。
皇家嫡長公主,雖然生來錦玉食、集萬千寵於一,卻本就是君王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雖然骨親濃於水,但卻終歸逃不了與生俱來的宿命。
「在我與高完婚的那一刻,房家便完了與皇家的政治聯姻。眼下麗質與長孫沖定下婚約,不過是唐王為了籠絡長孫家族而已,君王棋盤上的政治聯姻卻怎能由得我左右?」
喃喃自語間,房只覺前路黯淡無,聯想到襄城手中的把柄,他不由心灰意冷,心中再也提不起毫鬥志。
就這樣,房呆坐在地板上,著翻滾冒泡的湯,一時間竟不知在想些什麼,彷彿一座泥胎雕塑似得,毫無半點生機。
過了半晌,老獵戶打來果酒,見房呆坐在地,饒是他不明就以,卻也看出了房是為所困。
將果酒放在木桌之上,老獵戶雙手去過爐火上的湯,對著房說道:「娃娃,酒老漢給你打來了。這湯是你娘子親手做的,你難道忍心看著它被爐火燒糊嘍?」
此言一出,房連忙起接過湯,轉而坐在木桌上,淚水加的品嘗起了李麗質烹制的湯。
「多吃點,老漢晚上再來看你。」
見房這般模樣,老獵戶長嘆一聲,轉走出茅屋為其帶上了房門。
吃過湯后,房打開一壺果酒,仰頭盡數喝了下去。
「唐王如果知道我與麗質私定終,他如何能饒得了我!」
「若是我的份被襄城泄,恐怕爹娘、國公、京娘都會因此遭牽連吧?」
坐在木桌上喃喃自語,房目一亮,呆笑道:「狀元!考中狀元我後便有了天下試子的支持,到時便可與長孫沖一較高下!請求唐王賜婚!」
說話間,一壺果酒沿著咽再次下肚,房本就虛晃的神智變得更加迷離了幾分。
不知是心頭執念太重,還是思想高太甚,酒醉后的房竟然出現了幻覺!
著對坐在一旁的高,房意識模糊的道,「漱兒?你怎麼來了?」
說話間,房起站立,想要對著髮妻一訴衷腸。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向前行走,眼前隨即又出現了辯機和尚的影像。
「禿驢!」看著由心魔所生出的幻象后,房頓時怒不可遏,手拿起酒壺,徑直朝著對面的空座丟了過去。
「辯機狗賊,我恨不得殺了你!」酒醉後房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舉止,此言一出頓時殺意橫生,搖搖晃晃的走到對面的空座前,手重重打在了座椅之上。
隨著桌椅的破裂聲響起,木椅被房一拳打得碎,而他的手掌也因此豁開了一條極深的傷口。
任由鮮滴落在地,房卻毫不自知,指著下的木屑碎片,破口大罵道:「我之前就是太過弱,早一些去到會昌寺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你了才好!」
就在房形似瘋癲,獨自一人大喊大罵時,茅屋外突然傳來了一聲馬嘶。
聽到馬嘶,房癡癡的向房門,心間隨即浮現出了英姿颯爽的秦京娘的面容。
馬嘶過後,茅屋房門緩緩被人推開,接著滿臉風霜的秦京娘隨即步了房中。
之前候霸林找到秦府,告訴了秦瓊父房、李麗質失蹤的消息。
今天一早,得到皇宮軍去到太白山搜尋二人消息的秦京娘,溜出秦府,乘騎著黃驃馬暗自跟在軍後面,經過一番尋找過後,這才在村中人口中得知了房這個外來人的住。
關上房門,著木桌上幾個空的酒壺,秦京娘黛眉微皺,朝著房打量過去,他那被木屑劃破的手掌隨即就好像一枚鋼針一般,深深刺了秦京娘弱的心當中。
急之下,秦京娘快步向前,手抓起了房的手掌,十分心痛的道:「何郎,你的手!」
秦京娘到來后,房心中的幻覺隨即消散,著眼前一臉疼惜之的秦京娘,房下意識也將其當做了虛影幻覺。
酒意下,房一把摟住秦京娘,頻頻呼喚道,「京娘,京娘!」
見房渾酒氣,秦京娘力掙扎,想要掙房的懷抱,「何郎,你別這樣!」
酒醉恍惚間,房竟自將一腔醋意化作烈火,開口用略帶哀求的語調對秦京娘說道,「京娘,嫁給我好不好?」
見房言語反常,秦京娘正要出言制止,卻只覺朱一熱,房竟主了上來。
此時的秦京娘又驚又氣,面對房這番無禮的舉,心中不由閃過一怒意,接著揚手重重打在了心上人的臉頰上面。
一聲清脆的耳聲響起,房應聲倒臥在地,著面前怒目而視的秦京娘,他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雖然秦京娘早已將自己看做了房的人,但房剛剛那番酒後輕浮的舉止,卻深深刺傷了這位冒著嚴寒不遠百里前來尋他的姑娘。
悲憤加下,秦京娘直指房,責斥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一個在你傷心時泄憤的工嗎?」
秦京娘這一耳令房的酒意消了大半,仰頭著秦京娘,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這...」
「何足道,你太讓我失了!枉我費勁千辛萬苦前來雪山尋你,可你竟然想借酒輕薄我!」
說話間,秦京娘越想越氣,加上心疼倒臥在地的房,一時間竟忍不住落下淚來。
「輕薄...」回想起剛剛自己那失態的舉,房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連聲暗罵自己禽不如,轉而起將秦京娘扶到了桌椅上。
回到自座位上,房將一壺果酒放在秦京娘面前,輕聲安道,「京娘,剛剛上是我酒後失態。別哭了好不好?」
長途奔波在寒風中,秦京娘握韁繩的手掌已經有了凍瘡的徵兆,聯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尋來的,卻是這樣一個酒醉后舉止輕浮的登徒子,秦京娘愈發哭的傷心,「小賊,我原本以為你是真心對我。卻沒想你竟把我當做了平康坊中的姐兒們!」
房見秦京娘被自己之前的舉止傷的不輕,連忙開口辯解道,「京娘,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若清醒時說出那番話,我必定任由你所作所為。可你喝的如此大醉,說的話卻讓我如何相信?」
說著,秦京娘拿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清香的果酒。
房自知適才那番舉委實太過施禮,無奈下,竟開口對秦京娘傾訴起了衷腸。
「京娘,你以為我當真姓何麼?」說著,房輕抿果酒,想以此來制住心中的忐忑不安。
「整個長安城誰不知道你何榜首的大名啊?」話說一半,氣頭上的秦京娘猛地回過味來,著面前的房,不由到既悉卻又陌生,連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京娘,其實...」著梨花帶雨的秦京娘,房不忍再瞞哄,轉而細聲說道:「其實我是房丞相的次子,房...」
房此言一出,秦京娘頓時驚得面驟變,杏眸圓睜著心上人,顯然並不相信其所說的話,「什麼!」
「我父親是當朝宰相房玄齡,我的原配妻子是當朝聖上的庶——高公主....」
再次聽到房親口說出其份,秦京娘只覺心中駭浪滔天,手中的酒壺隨即灑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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