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消息也的確會讓人覺得猝不及防，消化起來有些困難。

顧雲聽也不急，反正這會兒葉臨瀟已經帶兵出去了，霆帝想追，也沒有足以委派的人。

霆國如今六分兵力盡在葉臨瀟之手，兩分四散在王公貴族手中，效忠於皇后等人，還有兩分則擁護天子。但就算帝后二人盡棄前嫌聯起手來，也不過四分，已經不會是葉臨瀟的對手了。

只是如果爭取到霆帝的認可，那麼葉臨瀟麾下的六分兵力便能發揮到八分的作用，反之，則與他們那四分兵力對抗，餘下兩分，雖能慘勝，可對外，就難免會了許多優勢。

唐夫偃跟著顧雲聽從行宮中出來時，才覺得早上這一場終於結束了。

「王爺出兵之前，沒有和你代什麼？」顧雲聽問。

「啊？哦，有的！王爺再三叮囑了，王妃每天三碗葯，絕不能斷。一會兒回了府上，末將就將藥方子給陸神醫。還有就是，王爺說，只有十萬火急之事，才可以來叨擾您，別的小事都給末將們去辦就好……」

「不必理會這些，北境近些年韜養晦，兵強馬壯，這仗一旦打起來，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的。霆都這邊，事還是都由你們去辦，但至每日都將消息送到府里來。免得再事到臨頭，卻還有我不知道的事，那再想補救也難了。」

顧雲聽又不是神仙。

只是知道得消息多一些，做出的反應才會及時有效。

「可是王爺說，王妃的病需要靜養，不宜費神。」唐夫偃有些為難。

「平日裏什麼都不知道，等出了事，急火攻心命喪黃泉，這就是好事了？」顧雲聽揚了揚眉，反問著，拍了拍唐夫偃的肩，「正所謂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唐將軍如今，也正該好好想想這個道理。」

唐夫偃愣了一下。

也對。

再者說，別提是他了，就算王爺本人站在這裏，王妃打定了主意要如何，王爺還能忤逆？主子都不敢忤逆的人，他一個做下屬的，當然就更不敢了。

唐夫偃覺得自己悟了：「是，末將明白了。」

……

宮門一事，後續的理都是霆帝親自做主，總之明面上說得過去就差不多了，百就算想到了什麼，也不敢當面提出來，至於背地裏怎麼說，霆帝管不著，也是沒有力再去管了。他自己搬到行宮，百上朝便也在行宮裏。

宮裏的人該審的審，該殺的殺，清換事宜都是六王爺負責，唐夫偃從旁協助，霆帝每日親自過問，卻始終都只是不聲地暗中進行著，沒有聲張。

霆帝有沒有再審問皇后，外人不得而知，不過皇后的一切罪名都從輕了算，於是第一件繞不開的事，便是冊立太子的詔書是否偽造。

不管願不願意，要保住皇后的地位，霆帝只能先認可了葉黎深的太子之位。

「這算怎麼回事？辛辛苦苦忙裏忙外的都是咱們，到頭來就落了一句『有功』，連賞賜都沒見著多。合著就只是為了那個葉黎深做嫁了？」曲雙忿忿地將葯碗往桌上一推，手上功夫倒是穩得很，葯碗快速在桌面上行了一段距離，被顧雲聽接住，愣是一滴都沒能灑出去。

「阿臨是擅自出兵，將功補過麼，不追究就是好事。」顧雲聽淡笑著，道。

葯還有些燙，還能再拖延一會兒。

「你還笑得出來？這不就是白白便宜了葉黎深了？往後咱們怎麼辦啊，現在那個二皇子已經是太子了，離變皇帝可就差著一步了！」曲雙嚷道，「這一整件事裏，他可是一點兒事都沒做，還和皇后串通一氣，助紂為的！你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咽不下就不咽，何必勉強自己？」顧雲聽一哂，「冷靜一點，皇帝又不是不長眼睛。」

「他長眼睛？」曲雙還是氣鼓鼓。

為了救那老爺子，先是把陸君庭搭裏邊去，又是為了一堆七八糟的事害得被一群人追捕得夠嗆，這會兒別說是什麼「榮華」了，就連「富貴」都沒撈著！

「你以為，為什麼葉黎深到現在還是太子？」顧雲聽挑眉，「如果冊封太子的詔書是假的，那麼皇后的罪名再怎麼洗都是無用，假傳聖旨、偽造玉璽，都是牽連族人的大罪。陛下瞞下皇后的罪狀，不是因為念舊，而是為了保住中宮娘娘的地位，也就是保住中宮兩位嫡子的名分。……他說是說，為了兩位嫡子，可是如果他真的信任葉黎深，為何不讓太子府的人去協助六王爺清換後宮？」

「哎？」曲雙愣了一下，懂了，「你是說，他其實都只是為了保住老葉？可是這也不對啊，老葉還用得著他來保麼？」

「如果他願意，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啊。」顧雲聽一臉莫名其妙，「從父輩手中搶來的家產，和父輩心甘願給他的家產比起來，哪個更名正言順啊？」

手去搶，終究有違孝道，是要被口誅筆伐的。

沒必要。

「而且，那麼多兵權握在阿臨手中，葉黎深坐不住的。」顧雲聽抿了一口葯湯，覺得還是有些燙，便又將碗放回了桌子上，用勺子來回攪拌著，試圖讓它涼下來。

「你是說他還要挑事？」

「遲早的。他若是挑事，那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只怕他沉住了這口氣，什麼都不做。」顧雲聽道。

「對哦，」曲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要是葉黎深不挑食，就不容易犯錯。他要是不犯錯，老皇帝就沒有能將他的太子之位廢掉的理由，這樣一來，哪怕老葉再怎麼勞苦功高，也就只能是雲王了……除非真的手去搶。」

顧雲聽略一思忖，不笑了：「多慮了，不會到這一步的。」

「你這麼肯定他不會？」曲雙有點兒納悶。

顧雲聽攤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那他會不會，我是不知道，不過顧月輕還在他府上啊。」

曲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