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只覺得剜心刺骨，渾都痛不生。

「陛下！」張貴妃用力攥著蕭翀的手，跪在冰冷的地上，姿態要多低就有多低。「妾求您了！您這是在要妾的命啊。」

蕭翀看著張貴妃，任由攥著自己的手，卻本是無於衷：「瑞兒是你的兒子，難道就不是朕的？」

「他如今就敢做出那樣的事，將來又會如何？」

「難道朕要等著他殺君弒父那日，才要來懊悔今日！」

蕭翀的話，像是萬鈞雷霆，就這麼轟然砸落，一時之間天地都是寂靜無聲，只餘下這驚雷。

都說從小看到大，三歲針，十歲金。

這樣的話，並不是假話。

就如同樹木一般，若從一開始就長歪了，日後再壯茂盛，也註定不能材。也不過就是被人惋惜一聲罷了。

蕭翀現在有糾正的心思，也是為了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

就算從此之後再不敢相信這個兒子，至，也希這個兒子，過得好些。

可張貴妃這樣子，像什麼？

張貴妃也被蕭翀這話驚得半個字都不敢說，許久才回過神來，幾乎失神一樣替蕭承瑞辯解：「他只是孝順，是妾不好，是妾不該在他跟前說那些話。他都是為了妾——」

「陛下，求求您了，妾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的，求您不要讓他離開妾邊。他還小啊！」

蕭翀依舊是低頭看著張貴妃：「朕心意已決。」

然後，蕭翀就這麼的將手從張貴妃手中了出來。

張貴妃跌坐在地上，著蕭翀，依舊不住的哀求：「陛下，妾求您了。陛下——」

蕭翀輕喝道：「魏葉！」

魏葉不多時便是抱著蕭承瑞出來——蕭承瑞掙扎不停，魏葉的臉上，好幾道痕。看樣子就不淺。

蕭翀看著蕭承瑞那樣子，幾是怒不可遏：「蕭承瑞！」

蕭承瑞激烈的掙扎作都被嚇得停頓住了。不過看到蕭翀的時候，他就更加哭喊起來：「父皇，兒臣不要離開母妃。兒臣知錯了！」

「兒臣知錯了！」

蕭翀卻不理會，只讓魏葉將人抱走。

他也不多留。

蕭翀腳剛抬起來，張貴妃就又撲上來：「陛下！難道那人就真那麼重要嗎！是別國細啊！是怎麼做的！陛下難道就真覺得，一個細都比自己的親兒子重要嗎？」

「就因為，陛下就要這樣懲罰瑞兒嗎！」

這話說得越來越過分，蕭翀臉更加沉幾分，最後就徹底沒了說話的想法。

所以，蕭翀也懶怠多說，只吩咐：「從即日起，貴妃足，無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房門一步！」

蕭翀腳就走。

張貴妃跌在地上，珠翠都是跌落。

哭得面上青筋都浮現出來，神更是怨恨：「陛下若真執意如此，妾便死在陛下面前！」

蕭翀腳下微頓一頓，煩不勝煩。

「張氏。」他聲音冷厲如冰刀，不帶半點緩和：「宮中妃嬪自戕，禍及全族。你忘了？」

張貴妃呆住。

蕭翀沒回頭，就這麼離去。

張貴妃哭得聲嘶力竭：「陛下！陛下！」

張貴妃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只是哪怕鮮淋漓，也並未曾換得蕭翀回眸些許。

母子二人，俱是哭得凄厲。

這哭聲遙相呼應之間，卻更加的……漸行漸遠。

最後，便是徹底聽不見對方的聲音。

蕭翀親自將蕭承瑞送到了皇子所。

皇子所里的大姑姑，是曾服侍過蕭翀的杏月。

杏月從宮做起，後頭留在宮裏做了姑姑，一直也沒出宮。

如今，蕭翀將放在了皇子所，也是因為信任的緣故。

蕭翀一進皇子所，杏月就讓帶孩子的嬤嬤將蕭承瑞接了過去。

皇子所是一片宮殿連在一，蕭承瑞如今就一個人，就住在了最靠外的春華閣。

蕭翀進了春華閣，坐下之後，就讓嬤嬤將蕭承瑞放在地上。

然後，蕭翀就這麼看著蕭承瑞。

蕭承瑞本來還想衝過來，要蕭翀抱，要回去找張貴妃。

可是看著蕭翀的眼神，到底沒敢造次。

蕭翀喝道：「跪下！」

蕭承瑞下意識就乖乖跪下了，啞著嗓子可憐的喚：「父皇——」

蕭翀沉聲問他：「朕問你，那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若敢撒謊半句，朕就親手打斷你的！」

他也是真惱到了極點，否則也不會說出如此狠戾的話。

蕭翀雖然從不是什麼仁慈之人，但是對著孩子和人，也從未兇惡過。

尤其是，宮裏唯一的孩子蕭承瑞。

今日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他心如何。

蕭承瑞都嚇傻了。

蕭翀就這麼看著蕭承瑞，重新問一遍：「朕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蕭承瑞雖然嚇傻了，卻還是下意識的就說：「是推我的！是要害我！」

蕭翀深吸一口氣，「給朕按著，上藤條！」

蕭翀直接擼起了自己的袖子，看樣子是準備親自上手。

杏月一言不發，直接上去就幫著按著蕭承瑞，讓蕭承瑞趴在凳子上。又將他裳起來，退下子，出白生生的來。

小孩子家家細皮的，是看著都人不忍心。

杏月也有點兒不忍心，卻只是微微別開頭去，「陛下，好了。」

蕭承瑞嚇得大：「母妃！母妃救我！姨救我！姨救命！」

也不知蕭承瑞到底喊了幾嗓子，終於是將人招來了，盧國夫人人還沒見著，聲音已經是傳過來：「瑞兒別怕！姨來了！」

聽那語氣，就知盧國夫人現在心急如焚，而且是悲慟萬分。

蕭翀面一沉：「魏葉，誰告訴姨母的？」

魏葉嚇得出了冷汗，忙往外跑：「小的這就去攔住了。」

只是，魏葉如何攔得住？

本就是攔不住。

盧國夫人一看魏葉，倒是先用拐杖指著魏葉：「你給我滾到一邊去！這是我和陛下之間的事！容不得你一個閹人來參合！」

魏葉登時為難，卻也不敢有半點埋怨：「國夫人，這是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