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件事上，自己就這般的優寡斷起來。

陸挽棠垂下眼眸，不言語了。

青薔輕聲提醒：「娘娘別忘了，您可不是獨自一人。吳國那邊，還有人等著您的解救呢。」

雖已東窗事發，但是，若就這麼放棄，那兩人該怎麼辦？

青薔這話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陸挽棠微微一震，心裏忽然有點兒不安。是啊，自己怎麼能連這個都不在意了呢——哥哥和妹妹，還在吳國呢。

這麼久了，沒和吳國那邊聯繫，也不知……

陸挽棠瞬間就慌了神。

「讓本宮好好想想。」陸挽棠著自己手指，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海棠輕聲出主意：「若是娘娘擔心陛下對您早已是不在意了，不如娘娘演一場戲。」

海棠這話頓時就讓其他幾個人陷了沉思。

陸挽棠若有所思：「你是說，裝病？」

海棠登時笑起來：「娘娘果然心思聰敏，一下就明白了。」

是的，裝病，病得嚴重的話，若是真正在意的人，定不會狠的下心來不聞不問。

陸挽棠思量許久，最後就點點頭：「本宮考慮考慮。而且……本宮和良妃娘娘的賭約，還沒結束呢。」

良妃說，若是輸了，就送自己回宮不是麼？

良妃既然敢說這樣的話，定是有把握的。

所以陸挽棠就半點也不著急了。急什麼呢？離良妃輸了，也不過就還不到半個月而已。

這半個月，耐心等著就是了。

而且這子——

陸挽棠起去照了照鏡子。

看著鏡子裏那一張憔悴蒼白的臉，忽生嫌棄。

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不行，現在這個樣子，即便是回宮也不妥。

陸挽棠吩咐碧蓉：「從明日起，每日準備芙蓉膏敷面。」

芙蓉膏，是研製出來的一種面膏。作用便是細緻，使人好，面若芙蓉花一般。

從前在宮裏，陸挽棠三兩日就要敷一回。

不過最近，是提也不提了。所以這會兒碧蓉聽見陸挽棠又要做這些了，便是一下子高興起來——人嘛，都是為悅己者容。

陸挽棠之前都放棄了，自然也不在意這些。

現在又在意了，那可不是心裏重新有了盼頭？

幾個宮對視一眼，都是歡歡喜喜的。

說來也是奇怪，們對這樣的事，倒是半點也不懷疑，陸挽棠到底能不能做到。

反倒是都覺得，陸挽棠一定不會做不到。

回宮，彷彿已是指日可待。

因有了這樣的變化，良妃第二日過來時候，倒是一眼就發現了。

當即良妃一挑眉：「看來這是想明白了。」

陸挽棠抿一笑：「連芙姐姐也都對我有信心，我又如何能夠不想明白？」

良妃這才滿意，圍著陸挽棠轉了一圈，連連點頭：「那可不是麼？年紀小小的，總是暮氣沉沉做什麼？你這樣的年歲，合該朝氣蓬。」

陸挽棠嫣然一笑，指著良妃自己：「難道芙姐姐不也該如此麼？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

良妃一怔，抬手了自己的臉：「我已是老了。已是二十五六的年紀，再過些年，就三十了。」

若是尋常嫁人，三十幾歲，都做了婆婆或者丈母娘了。

反倒是在宮裏，這麼些年——

「芙姐姐這般幫我，難道真不打算與我說說，您和皇後娘娘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麼？」陸挽棠笑拉住了良妃，然後一起在窗邊坐下，看著窗戶外頭那一樹綻放的花，而後又突兀的問了這麼一句。

良妃一愣：「怎麼忽然問這個？我不過就是閑得無聊罷了。」

所以幫陸挽棠一把，找點樂子。

良妃這話，陸挽棠卻半點也不相信。

這樣的話，騙誰呢？

陸挽棠將手裏的茶盞遞給了良妃，然後才輕聲說出了大實話：「在宮裏，誰也不會沒事兒找事兒。就算芙姐姐不想無趣，自然有大把的法子去解悶。何必將賭注在我上。」

「況且，芙姐姐若真是為了解悶，一開始就可以控我。何必等到現在。」

「芙姐姐告訴我那麼多東西，難道，不是因為別的緣故麼。」

但聽陸挽棠這樣娓娓道來，有條有理，字字句句都是讓人無法反駁。

只是……良妃微微一挑眉：「你為何猜測就是皇後娘娘呢？」

「皇後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是麼？」

良妃說這話時候，看似語氣平平，可卻分明蘊含了一譏誚。

只是那譏誚藏得太深，輕易人覺察不出來罷了。

陸挽棠聽得分明，不由掩淺笑。

然後看著良妃，輕輕巧巧的反問：「就像芙姐姐說的，若真是個大善人，怎麼連替我說句好話都吝嗇？」

而且，關鍵是，還是皇后的人。

宮裏誰不知曉，恬妃是靠著孫皇后，才能一步步得寵的？

而如今，孫皇后已是不需要了，自然就要斬草除了。

「說不得這個大善人，還想讓我再也出不去湯泉宮呢。」陸挽棠再是一笑。

「前些日子，我邊有個小宮，是湯泉宮裏原本的人，給我送葯的時候，葯都送錯了。」

這件事，發現的時候無論是多驚心魄，這會兒被陸挽棠說來，也不過是多了幾分平淡。

好似再是輕描淡寫，理所當然，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可事實上，正常嗎？

理所當然嗎？

當然不。

「那一次之後，倒是再沒異。可我想著，若再過些日子，陛下真將我忘了，恐怕很快我也就要死了。」陸挽棠輕笑出聲，「之前我還在想，許是貴妃痛恨我，再加上兒子傷，所以就要報仇。可如今才算是知曉——」

良妃輕輕的說一句：「張貴妃如今可是騰不出手來管這些蒜皮的事兒。陛下要將蕭承瑞放去皇子所，為這個事焦頭爛額還來不及。」

陸挽棠頷首。

理的確是這麼一個理。

良妃幽幽一聲輕嘆：「當年，若不出那樣的事兒，也許我才是皇后了。就算做不皇后，也可以在王公貴族裏挑一個合心意的，快活一生。」

良妃這幾句話，生生說出了一波瀾壯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