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話沒說完，但是陸挽棠卻都明白了。

陸挽棠下意識的就想手去一自己的肚子。

不過很快，卻是又冷靜下來，輕聲問：「孩子多久了？」

「快要兩月了。」大夫小聲的回答：「現在看來，夫人恐怕也是一直在用補氣的葯罷？暫時還是還不會有事兒。只是孩子漸大之後，才會越來越吃力。」

「沒有保胎的法子麼？」陸挽棠再問。

大夫嘆一口氣：「孩子越大，消耗越大，夫人年紀輕輕子卻虧損厲害，這樣下去，就算熬到了生產，也未必有那個力能生產。」

到時候，孩子出不來，生生的不也是憋著麼？

到時候，那就是一兩命的事兒了。

「那現在怎麼辦？」陸挽棠有些心如麻。說真的，遇到別的事，都未必會如此，可是遇到這樣的事……

發現自己的冷靜本就沒有用。

這並非是利益選擇。

「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到孩子自己掉下來。」大夫輕聲說道，語氣竟是有些憐憫：「夫人不要太傷心，只當是有緣無分罷。再說了，夫人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陸挽棠沉默良久，最後才跟大夫道謝：「先生辛苦了，回頭我讓人送先生離去。」

說完這話，看一眼碧蓉。

碧蓉忙將診金和謝禮遞過去，而後又讓顧影將人送走。

自己則是小心翼翼的扶著陸挽棠回去了屋裏。

如今陸挽棠雖然勉強能自己下地了，可太醫卻不讓出門見風的。

這會兒已是出來這麼久了，若被發現了，可就不妥了。

讓碧蓉擔心的，還有陸挽棠的緒。

這件事……說實話，碧蓉已沒了主心骨。

不知道陸挽棠之前到底有多盼著這個孩子。

但是，陸挽棠這會兒看上去，怕是實在是不好。

一路回了屋子，青薔已是張得渾冒汗了，趕幫著碧蓉將陸挽棠扶上了床榻躺著，這才出功夫來問：「到底怎麼樣了？」

青薔是看出不對勁來了。

碧蓉忙拉了一把。

青薔這才不敢繼續追問了。

陸挽棠回過神來，看一眼碧蓉，有些拿不定主意：「碧蓉，你覺得該怎麼辦？」

碧蓉猶豫一下，還是輕聲道：「大夫說得很對。太醫既然瞞著娘娘，說明陛下那頭，也是這個意思。」

陸挽棠點點頭：「是了，他應當是知曉了。否則太醫不會如此瞞著我。」

陸挽棠輕嘆了一聲。

「本宮累了，你們下去吧。」陸挽棠合上眼睛，一臉倦怠的模樣。

陸挽棠這般，碧蓉和青薔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最後也只能安靜退下去。

出去之後，青薔就問碧蓉到底怎麼了。

碧蓉也沒敢說出來，只含含混混的：「不是個好事，你不知道最好。」

青薔癟，嘀咕著抱怨：「娘娘最信任的就是你，現在連你也瞞著我。」

碧蓉掐了青薔一把：「娘娘難道就不信任你了？只是這些事兒，你知道得多了，反倒是不好。這個事兒，咱們誰也別再提了，娘娘心裏不好。」

青薔繼續嘀咕：「我也是擔心娘娘。」

碧蓉嘆了一口氣，最後也埋怨老天爺：「娘娘也是真了大罪了。也不知老天爺怎的就這麼不公平。」

青薔耷拉著頭也不知說什麼才好了。

這件事，就如同一個霾，籠罩在了幾個人的頭上。

顧影那頭送走了大夫，也沒立刻來見陸挽棠，反倒是沉下心來，熬了一鍋老湯，熬好了，這才撇了油給陸挽棠送來。

陸挽棠卻已是睡著了。

顧影也不走，就這麼在外頭候著。

碧蓉勸：「廚房那頭離不了人，你還是先回去吧——」

「燒火丫頭守著呢，再說了，還有湯泉宮本的廚娘在呢，哪裏需要我做什麼？」顧影說了這麼一句，依舊在那兒死等著。

碧蓉也無可奈何，只能由得去。

海棠替碧蓉倒了茶，笑了笑，坐在旁邊陪著顧影。

碧蓉便做自己的事兒了。

海棠悄聲的問顧影：「我看娘娘喜歡你的，回頭啊，你勸勸娘娘，娘娘這些時日心不好。」

顧影打量了海棠一眼：「你這樣擔心娘娘啊。」

海棠「嗯」了一聲，然後又嘆了一口氣：「娘娘人好，跟著娘娘我們都有好日子過。說真的，就算我比不得碧蓉青薔兩個，但是也是真心實意盼著娘娘好的。」

沉月宮冷清那麼多年，直到現在才有了出頭之日。

當然也希能夠一直那樣。

顧影輕笑一聲：「你還真看得夠明白。不過，咱們娘娘的確是個好靠山，人好看，心也善，對咱們這些人，也。」

海棠點頭：「只盼著娘娘快些好起來，到時候陛下一回來，咱們再一回宮去——」

海棠還滿是憧憬：「咱們娘娘如今都是四妃之一了。回頭再生個孩子——」

顧影輕聲打斷了海棠：「這事兒別說了，娘娘的事兒啊，咱們只管替娘娘祈福就是了。」

接下來，二人都沒再說話。

直到婧嬪過來。

婧嬪也是來給陸挽棠送東西的。

婧嬪親手熬了甜湯，特意送來給陸挽棠。

不過，陸挽棠還沒醒，所以婧嬪也就沒能進去。

大家一同在外頭守著。

陸挽棠聽說婧嬪來了，想了一想，便道：「就說今兒本宮神不濟，且讓婧嬪姐姐先回去吧。」

心不大好，實在是也沒有心思去應對婧嬪。

婧嬪也是無法，就只得回去了。

陸挽棠沒見婧嬪，卻見了顧影。

顧影見了陸挽棠，就輕聲說一句：「娘娘，您得振作起來。」

陸挽棠笑笑，看出的擔憂：「在外頭等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安本宮？」

顧影抿了抿角：「娘娘這般，我不大放心。」

「放心罷，本宮沒事兒。這也不是多大的事兒。」陸挽棠睡了一覺，醒過來之後，彷彿一切都看了，面上神雲淡風輕的。

「一切都是命。」

「誰又能爭得過命？」

陸挽棠自嘲的想：人都說造化弄人，卻原來是真的。

老天爺的安排，一步步的都是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