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葉離去之後，陸挽棠怔怔出神許久。

海棠輕聲的勸：「娘娘，還是養好了子要。」

隨後便端了一碗湯藥過來，讓陸挽棠喝了。

陸挽棠接過，一口飲盡，頓時苦得幾乎要嘔出來。

海棠忙侍奉漱口，而後又塞進來一顆酸梅。這才勉強將藥味下去。

陸挽棠輕嘆一聲：「海棠，們都到了？」

中午時候，碧蓉等人都已到了。

沉月宮裏頭，就留下了一個王貴喜這個老太監守著。

連帶著顧影都來了。

剛問出口，門簾一，隨後就看見顧影挑了簾子出來，對著陸挽棠說：「我做了茯苓糕，娘娘好歹吃一口罷。」

茯苓糕也是南邊的點心。

也是對子大有益的。

陸挽棠應一聲，就說讓顧影陪著自己說說話，然後將其他人打發了出去。

顧影還給陸挽棠沏了一碗杏仁。

不過陸挽棠並沒有什麼胃口。

看一眼顧影，對道：「方才，我已經託付魏葉轉告陛下，請陛下幫我尋人來。」

「以陛下的本事，不出三個月，定能將人弄來。到時候，這件事，也就瞞不住了。」

「你和你姑姑本也是被牽連進來。如今……你也可功退了。」

「去吧，去找你姑姑，然後帶著遠走高飛。」

顧影留下，當初是沒有辦法的事。

顧影複雜的看著陸挽棠，忽然出聲反問：「那你怎麼辦？」

陸挽棠一愣，隨後輕笑：「我自然是留在這裏。」

「陛下知道真相之後，定會然大怒。」顧影心知肚明，「到時候，你怎麼辦？」

陸挽棠篤定道：「陛下定不會將我如何的。最多最多，也就是打冷宮，或是再不見我。」

陸挽棠說的是實話。

只是這樣的話，卻人只覺得心酸。

若是那樣，陸挽棠這輩子，也就真毀了。還這麼年輕——

「就沒有別的法子麼？」顧影輕聲的問一句，「就沒有兩全其的法子麼？」

「大爺就算過來了，一切也要從頭開始，他邊也需要人。」

提起陸衝來，顧影面上神陡然幾分：「大爺那人，要是知道娘娘過得不好，一輩子也是不會開心的。」

陸挽棠輕聲慨：「能撿回一條命，就已是不錯了。世上事，又哪裏有那麼多的隨心愿。」

也沒有那樣的本事。

當初想的，懷孕時候再提這個事兒，不過也是多了一段緩衝時間。

有蕭翀不會為難陸家人的信心，卻並沒有自己和蕭翀之間，還能若無其事的信心。

蕭翀那人，並不是兒長之人。

他對孫皇后，也是對妻子的敬重。

他的心……若被傷了，他定會恨死了。

甚至於，恨不得將碎萬段。

就算不要了的命，也不可能再寵，再信任，再對那樣付出心意——

如若是那樣，倒還不如不再相見。

陸挽棠抿一笑：「顧影，你是不是喜歡大哥？」

顧影沒料到陸挽棠忽然問出這麼一句來，登時一愣。然後就緋紅了雙頰，瞪了陸挽棠一眼：「娘娘怎麼現在學會了胡說八道？」

就在陸挽棠以為是要矢口否認的時候，卻聽道：「大爺是什麼樣的人？我從前是丫鬟，現在是個廚娘，以後……也不過只是個普通人罷了。」

如何配得上陸沖那樣的人？

顧影這話沒說出口，可陸挽棠卻是聽出來。

這話，真人心酸。

陸挽棠淺淺的笑，「可是陸家，早已經沒了。陸沖他，只是陸沖了。再不是大爺了。」

「如今，他甚至還是個階下囚，又有什麼高貴的？」

說起自己家破人亡的事兒，面上帶著笑，可眼底卻是悲慟一片。

顧影聽著，也都不忍心。

顧影沉默了一陣子，才輕聲的說道：「我不走。大爺對我恩重如山，我想追隨大爺。報答他的恩。」

直到，陸沖再也不需要。

「那你姑姑呢？」陸挽棠問。

「姑姑也是贊同的。到時候，姑姑會回來找我。」顧影說得輕描淡寫，又是一笑：「姑姑來了這裏后，曾有人對我們照顧有加。若……姑姑在這邊頤養天年，也不錯。」

這些事，早在午夜夢回時候不知想過了多回了。

如今說出來，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陸挽棠聽完，淺淺一笑：「那我也就放心了。」

「顧影，我想家了。忽然就想吃禿黃油了。」

禿黃油最費工夫。

卻也是南邊的人最之。

每年八月，蟹黃膏滿，買上一簍子，做禿黃油，存起來做菜也好，就那麼拌米飯也是香得人舌頭掉下來。

喜歡吃蟹黃，所以從前每年家裏都做幾罐子。

可惜……從陸家出事兒之後，就沒再嘗過了。

如今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饞得厲害。

這大冬天的，又是北邊，這可怎麼做？

可是想了一想，顧影還是咬牙答應了：「那你容我準備準備，就這幾日，我給你做一回。」

冬日的螃蟹，就算捉了來，也是不可能有蟹黃的。

除非能人去南邊買現的禿黃油。

可路途這樣遙遠，本不可能。

所以，還是得想別的辦法。

陸挽棠神倦了，顧影瞧著，也就退了出來，歇著。

顧影出來，又瞧見太醫正在熬藥，想了想，就問道：「現在能用藥膳嗎？」

太醫猶豫片刻：「只能用生止的葯。當歸只能用尾。」

「黨參，黃芪呢？」

太醫頷首：「都可用。」

顧影頷首：「那就鴿湯。」

這個最補子。

因了顧影是廚房的，太醫怕做的吃的會造陸挽棠小產，故而便是與說了一堆忌。

顧影一一記下，最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常聽人說懷孕之人忌口多，可沒想到，娘娘現在過得比懷孕之人還要辛苦。」

太醫驚了一下，幾乎是覺得自己好像是說了。

隨後，他也不敢再多說了，最後只乾笑幾聲，最後只道：「這次大傷了元氣，自是要好好補一補。豈能隨意？」

顧影點頭，忽然又想起一個事兒來。

於是就神神的低聲音，對太醫說道：「我知道有一樣東西，很補子。不如試一試？」

太醫一愣：「什麼？」

顧影吐出三個字來：「紫河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