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皇帝的宣召，平姑姑自然不敢跟著擅自，只能低眉順眼地候在書房外。

即便是這樣，福來順還是多看了一眼。

可他越瞧越覺得眼前這人有些眼。

“你是當年禧嬪娘娘邊的平兒？”眼前的這張臉，很快就同福來順記憶里的那張臉重合到了一起。

“正是我，”平姑姑就給福來順行了個福禮，“福公公，別來無恙。”

當年張禧嬪還在得寵之時，他們二人自是抬頭不見。

每當昭德帝歇在禧嬪娘娘的寢宮時，平姑姑還會拿出一些自制的小食來招待他，可以說當時二人在這宮中的關系，比一般人都要好。

可張禧嬪出事后，宮里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福來順便再也沒了平姑姑的音訊，他便以為也遭遇了不幸。

今日再見，他便忍不住要多問一句：“這些年你在哪？怎麼今日又了宮？”

平姑姑卻只是笑道：“此事一言難盡，我自是為了禧嬪娘娘的事而來，娘娘蒙冤這麼久，也是時候為洗清冤屈了。”

“洗清冤屈？難道你們有了什麼新發現？”福來順就驚道。

“算是吧。”平姑姑便笑道，“今夜皇上若是不召壽王進宮，壽王殿下這兩日也是會要帶著新證來覲見的。”

福來順一聽，那里還安奈得住？

他也就找了小侍過來，讓人將平姑姑帶至茶房暖著，自己則急急地再次了書房。

書房，壽王趙卓和壽王妃沈君兮紛紛跪于昭德帝跟前，而昭德帝則是一臉怒氣地坐在龍案后，正看著手里著的幾張紙。

當年的事，他也覺得蹊蹺，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竟是一場曹皇后賊喊捉賊的把戲。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后來會急于清洗后宮了。

那本就不是為了太子的安危，而是要遮掩自己在這宮里所犯下的罪行！

難怪當年在彌留之際，總說這是場報應，自己還當是在說胡話，現在看來，分明就是當時的已經有所悔悟，只有自己這麼些年來，一直被蒙在了鼓里。

昭德帝的心里就有了些不暢快。

在聽聞趙卓還將當年張禧嬪邊的侍也給帶了過來，他便讓人將平姑姑也進了書房。

就像還記得太子邊的夏荷一樣，昭德帝自然也還記得張禧嬪邊的平兒。

只是看著昔日長得俏生生的平兒今日卻已是兩鬢斑白，昭德帝也不得不慨歲月的無。

平姑姑在見到昭德帝后，先是依照宮廷里的禮儀給昭德帝行了禮，隨后便跪在那，為張禧嬪辯白起來。

將自己當年知道的事一一都告知了昭德帝，只是將當年紀家二爺救人的那段去不說，只說當年禧嬪娘娘是恩于貴妃娘娘對的照顧，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幫紀貴妃頂罪。

聽了平姑姑的講述，再加之先前趙卓拿出來的那封書信，昭德帝也意識到這不是件一時半會就能說得清楚的事。

因此，他讓齊罡將平姑姑帶了下去，同那夏荷一同安置好，又吩咐福來順在明日散朝之后，務必上傅老太醫和皇貴妃，讓眾人聚在一起，好好地回想回想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排好這些后，昭德帝才在福來順的服侍下，在書房里草草歇下。

畢竟幾個時辰之后，他還得趕去金鑾殿上早朝。

趙卓和沈君兮自然也不得離宮，福來順在服侍著昭德帝歇下后，又將他們二人領至了書房的一間廂房。

廂房燒著地龍，還升著火盆，可依舊讓人覺得有點冷。

“地龍和火盆都是剛升的，再過一會應該就能暖和起來，”福來順便笑著同趙卓和沈君兮道，“壽王爺和壽王妃今晚就在此將就一宿吧，我再去人搬兩床被子來，今晚睡著就不冷了。”

趙卓沒想到自己今晚還能到禮遇，自是對福來順激不已。

他拱了拱手，正打算說兩句激的話時卻見福來順沖著自己搖手：“老奴當年了禧嬪娘娘不恩惠，我一直都念著的好呢！倘若明日壽王殿下真能為禧嬪娘娘洗清冤屈，這便是讓老奴覺得最為欣的事了！”

說著，福來順便同趙卓抰了抰手，并囑咐他們二人早些歇了，養足神面對明日將要發生的事。

趙卓送走了福來順，不一會的功夫，果然有人送了兩床干凈蓬松的被褥進來。

沈君兮便打算在炕上鋪一床、蓋一床。

趙卓幫扯著被角，頗為慨地道：“看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與人為善了，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人便能幫上你！”

沈君兮自然是認同趙卓的這一說法，想著明日不知道什麼時候昭德帝又會召喚二人，他們便趕歇了。

熄了燈后，窗外皎白的月照進了屋里，讓沈君兮睜著一雙眼睛，了無睡意。

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趙卓上的刀傷，將頭枕在了他的膛之上，腦子里想著的卻是嘉哥兒。

也不知道席楓他們將嘉哥兒帶到哪去了，安不安全。

在連續翻了兩次后，趙卓擁住道：“趕睡吧，明天還有一場仗要打。”

沈君兮這才合上了眼。

可夢里，盡是遇到一些怪陸離的事，甚至兩世的記憶都織到了一起，一會夢到趙卓，一會又夢到傅辛，嘉哥兒的臉和上一世那個早逝的孩子重疊在了一起，將沈君兮生生地嚇醒了好幾次。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沈君兮頂著厚重的黑眼圈起了床，讓人打了水來，簡單地梳洗了一番后，便坐在窗前發起呆來。

不多時，外面便傳來昭德帝下朝的傳喚聲。

趙卓這才翻坐起。

許是福來順一早便有囑咐，宮人們端來了花卷，沈君兮胡吃了幾口墊了墊肚子，然后就聽得有人在屋外道：“壽王、壽王妃，皇上請二位去書房。”

“走吧！”趙卓用帕子幫沈君兮拭了角，眼神一如既往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