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德帝自然知道齊罡是為何求見。

那日他讓齊罡去追查擅闖皇宮的賊人后，齊罡就一直未曾來復命。

雖然這期間曾出過壽王妃進宮告狀的事，可他并未下過停止調查的旨意，而齊罡也同樣不曾放棄。

隔著半開的槅扇門，昭德帝便見著了跪在門外的老宮，于是他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齊罡，用眼神詢問著齊罡。

“啟稟皇上，卑職這些日子將調查的主要力都放在了宮，既然那些賊人進宮不是為了財，那邊是為了人，”齊罡雙手抱拳的站在昭德帝的跟前道，“宮中各宮殿都稱沒有異常，唯有這浣局的白頭宮聲稱曾見到過黑人！”

“竟有這事？”昭德帝的眉頭也就隨之一皺。

浣局中多半都是年老宮人或是有罪退廢的宮人，那些人去浣局做什麼？

昭德帝也就讓齊罡將那老宮提來見自己。

那老宮在門外跪了許久，待進殿時，上積了不的雪，擺也因此而浸。

而這老宮顯然是懂得規矩的。

低垂著眼，老老實實地在昭德帝的跟前跪了下來，不敢多說一句話。

“你說你那晚見到了黑人？”昭德帝將信將疑地問道。

嚴格說來，二十四衙中的浣局并未設在宮中，那些人若只是去了浣局，那本算不得“擅闖宮”。

“回皇上的話，老奴不但見著那些黑人，而且還與他們打了照面，說了話！”那老宮伏在地上道。

昭德帝聽著就很是意外。

他還真有些不明白一個浣局到底有什麼值得讓人惦記的地方？

除非那些賊人是去服的！

“那你們說了些什麼？”對于這老宮說辭，昭德帝多半不信。

“那些人找到老奴，向老奴打聽起十多年前在宮里發生的一樁公案！”那老宮依舊規規矩矩地伏在地上。

十多年前在宮里發生的公案？

這些年宮中的日子也還算太平，并沒有發生過什麼大事，因此昭德帝就眼神犀利地看向了那老宮：“哪樁公案？”

“他們是來向老奴打聽當年太子中毒案的……”老宮的聲音微微抖了起來。

當年太子中毒后，曹皇后以雷霆之勢清洗了后宮近半數的人，從那之后，這個話題也就了一種忌，尋常人并不敢輕易提及。

昭德帝聽得這話，也微微瞇了眼，他目審視地瞧向了那老宮：“他們為何要同你打聽此事？”大風小說

“因為早些年，老奴是太子邊的奉食姑姑，太子殿下每日所食之，皆由老奴一手奉上。”那老宮就趴在那細聲說道。

“你是當年太子邊的奉食姑姑？”在這后宮之中，尚有昭德帝認不全的嬪妃，可當年曹皇后指派到太子邊服侍的那些人，他卻多半還記得，“你是春蘭還是夏荷？可是你們當年不是被賜死了嗎？為何你還活著？”

“回皇上的話，老奴是夏荷！”那伏在地上的老宮老淚縱橫地道，“當年事發之后，春蘭和老奴都覺得事有蹊蹺，正想徹查此事時，卻被皇后娘娘不由分說地打了大牢，許是老奴命，熬了過來，可春蘭卻死在了牢里……而老奴則以罪奴的份被打了浣局……”

那老宮寥寥幾句話，便將昭德帝的思緒拉回到十幾年前。

太子中毒后，曹皇后在后宮中的掀起的雨腥風，至今都讓他無法釋懷。

當年他初登基不久，在朝堂上并未培植起自己的勢力，需要仰仗曹太后的地方還很多，可也因為如此，他們母子間也生出了許多罅隙。

這就讓昭德帝打心底的反曹家的人，與為曹太后侄的曹皇后的關系也越越惡。

可曹皇后并不懂收斂，仗勢著宮里有太后姑母撐腰，一意孤行，就讓想以“仁”治國的昭德帝覺得為人太過暴戾，與就變得越發的生分起來。

“你起來回話吧。”昭德帝幽幽地嘆了口氣，看向那老宮的眼神也和了幾分，“你是說那些黑人特意宮，是同你打聽當年太子中毒的事？”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特意宮來詢問此事，可他們只跟我打聽了這件事。”那夏老宮很是誠懇地道，“至于他們宮還有沒干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你既與那人說了話，可知道那人是誰？”昭德帝看向那老宮道。

沒想那夏老宮卻很是篤定地回答道：“是壽王殿下。”

“你如何知道是他？”一直陪在昭德帝旁的福來順就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壽王殿下親口告訴我的，”那夏老宮苦笑道，“他來尋我，就是想知道當年太子中毒一案是否真與他的生母張禧嬪有關。”

昭德帝臉上的神就從驚訝變得憤怒了起來。

如果那日擅闖宮的真是老七，那后來他在街上的遇刺，還有壽王妃沈君兮進宮的哭訴又算什麼？

他們是想將自己當傻子一樣的玩弄于掌之中嗎？

昭德帝的怒氣一下子就被激了起來，他對候在一旁的齊罡道：“你帶人去壽王府，去將壽王和壽王妃給朕捉拿回來！”

齊罡也到了昭德帝的怒氣，不敢有異，領了命就出得書房去。

福來順一見這形不妙，在昭德帝跟前不敢多說什麼，卻也悄悄地跟在齊罡的后出了書房，并三步并做兩步地追上齊罡道：“大統領，大統領，此時皇上正在氣頭上，言辭未免激烈了些，您等下去了壽王府，還是客氣著些，凡事要多為自己留條后路啊！”

齊罡起先是不解，隨后他在心里微微思量起福來順的話來。

福大總管是皇上邊的老人，是跟著皇上從潛邸一起過來的人，他知道的事自然要比尋常人要多。

而且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卻特意追了出了，代了自己這麼一句，顯然是別有深意的。

齊罡就對福來順拱了拱手，很是激地道：“謝謝大總管提醒，卑職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