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大柜，趙卓很是悉。

小時候，母妃剛把他接到延禧宮來時，只要他淘氣，母妃便會讓他獨自一人跪在這張柜子前，對著柜子反思。

可以說，他小時候就已經將這張柜子上的所有花紋都爛記于心了。

只是今日，他卻有些不明白，為何母妃又將他領到這里來了。

“你們兩人在這柜子前跪下吧。”紀蓉娘親手關上了隔間的門，忍著有些悲拗的緒道。

雖然很是不解，趙卓和沈君兮還是依言照辦了。

紀蓉娘緩緩地打開了柜，里面放著的都是紀蓉娘年輕的時候穿過的裳，隨著年紀的增大，這些服沒舍得扔，可也不能再穿了。

只見撥開了一些裳，出一個小暗格來，待將那小暗格一拉，沈君兮和趙卓才發現這個柜的里竟然還暗藏乾坤！

一塊有些年頭的朱紅牌位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

雖然那塊牌位上什麼都沒有寫，可沈君兮和趙卓大致還是猜測得出來。

“這是禧嬪娘娘的嗎？”沈君兮就問出了二人最想問的話。

紀蓉娘點了點頭，然后點了三香在了那牌位前。

“你們別瞧著這宮里，好似總是一團和氣，可正真能心的人，卻沒有幾個，而禧嬪則是我在這個宮里難得能說上話的人。可是忽然有一天，禧嬪卻突然來提醒我，我當心邊一個穗兒的宮，有好幾次都瞧著穗兒往坤寧宮跑。可我卻覺得是禧嬪小題大做了，穗兒是我瞧著長大的，我就把當妹妹一樣，我不相信穗兒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來，也就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誰知過不久，就發生了有人毒殺太子的事。太后娘娘將我們所有人都拘在了事發的大殿里，然后派了人去搜查我們的寢宮。”紀蓉娘就回想著那一日，“因為不是我干的，所以我當時并沒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可當有人從禧嬪的寢宮里搜出所謂的毒藥時，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

“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可我卻知道禧嬪絕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因此我就用目追著詢問，從始至終都只用語跟我說著‘穗兒’二字。”

“待我回了宮，穗兒卻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而皇上也對禧嬪毒害太子一事很是惱火，也就命宮里的人徹查此事。”

“我在皇上跟前為禧嬪求，因為我不相信平日里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會狠下心來殺人，皇上為了讓我死心，便讓我去牢里訊問禧嬪。”

“我原本以為禧嬪在見到我后會冤，沒想卻一個人將所有的罪責都給應承了下來，說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孩子也是皇上的骨，托我一定要好好地帶好他！”

說到這，紀蓉娘就看向了趙卓道：“可是當年我答應了的事卻沒有辦到，曹皇后在一氣之下，洗了張禧嬪的寢宮，并且將卓兒也貶到了冷宮。”

“對于這一切，當時的我真是無能為力，而且迫于太后娘娘的力，就連皇上也不能做什麼。”

“可我為什麼聽說，您曾救過我生母邊的人？”趙卓就將以前打聽到的消息向紀蓉娘求證，“那人是誰？又在哪？可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紀蓉娘聽著就有些意外，“我還以為當年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

“那人曾是你生母的宮，因為能做得一手好繡活，我將救出后，便藏到了宮里的針線司，當年的司針是個惜才的人，便讓那人悄悄頂了針線司一個宮的名頭出了宮……”

沒想紀蓉娘的話音還沒落，沈君兮卻驚愕地道了一句：“是平姑姑？”

“對，就是！我讓出了宮后，就安排到了紀府的針線房里，并囑咐，不要輕易對人提及自己的真實份，只是要說自己是宮里針線司出來的人便！”

“所以說，我們繞了一大圈，找人查證當年發生的事，卻發現當年那個知道真相的人就在我們府上？”趙卓自然是知道這個平姑姑的，當年隨著沈君兮一道，從紀家到了壽王府，只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查訪的份。

“當年的事，有不就是告知我的，”紀蓉娘同趙卓悲痛地道，“你與其聽我說，不如回去問更好！我只能說，當年若不是我的一時大意，沒有防范那個吃里外的穗兒，或許后來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一切，全是因為我對不起！”

說完，紀蓉娘便捂面哭了起來。

當年的事，一直像個夢魘跟著，今日把這些都說了出來，竟突然有了如釋重負的覺。

而沈君兮和趙卓從宮里出來后，心卻更為沉重了。

平姑姑竟然知道當初的那一切，為什麼這麼多年都選擇不說？

是因為和傅老太醫一樣，覺得這件事完全沒有翻盤的可能，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保護趙卓？

這個疑問，縈繞在沈君兮和趙卓的心間，讓他們兩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平姑姑。

可一回到壽王府，他們卻被告知平姑姑并不在府里，去廟里上香去了。

平姑姑每逢初一十五的時候都會到廟里去上香，這是沈君兮自小就知道了的，只是不知道平姑姑是所為何事。

曾經也問過平姑姑，可平姑姑說，是為的一個親人祈福。

難道說，這位親人，就是已逝的張禧嬪嗎？

這個時候的沈君兮并不能確認，只能靜靜地陪著趙卓，等著平姑姑回來。

冬日里的日頭并不長。

待平姑姑進完香回來，天已經全黑。

只是原本想著早些休息，沒想卻被人告知，王妃正在等。

平姑姑便以為王妃又想做新服了，便換了一干凈的服往雙芙院而去。

只是雙芙院里靜悄悄的，平日里候在廊下的仆婦都不見了蹤影，偶爾只聽到東廂房里傳來小世子的哭鬧聲，和娘“哦哦”的哄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