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博然笑了。

衛海蹙起眉頭，不解的看著佟博然。

“你不喜歡麥子嗎？”

“衛海，你現在以什麼立場來問我？”佟博然問道。

“我……”衛海抿了抿，有些語塞。

“麥子是極好的，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護，但不包括對你承諾。”佟博然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你沒有資格。”

衛海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隨即自嘲的一笑：“是啊，我已經沒資格了。”

“你有什麼話需要我轉達嗎？”佟博然問道。

“沒有。”衛海搖搖頭：“我已經很對不起了，本來也不應該再出現在的面前。”

“既沒有的話，那日后還要勞煩你不要再來京城打攪了。”佟博然說道。

“嗯。”衛海垂下眼眸，說道。

“衛海，你可曾后悔過？”佟博然突然問道。

“當然后悔。”衛海抿著，了手指：“可這一切都是我造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后悔？”

“我是說，自宮的事。”佟博然目直直的盯著衛海。

“那是我能為麥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不后悔。”衛海搖搖頭：“但請不要告訴。”

佟博然點點頭，將桌子上的一個小木匣拿起來，遞給衛海。

“這是……”

“這里面是五百兩銀子，日后回到老家，置辦幾間房子，幾畝薄田，或者兩間商鋪……”

“不，我不能要。”不等佟博然說完，衛海便擺手道。

“你自宮的事，我不會告訴麥子，但這世上沒有不風的墻，若是知道了，心里肯定會過意不去。”佟博然說道。

“我明白了。”衛海這才手接了小木匣。

“這些銀子，足夠你下半輩子的生活，我希你能走出來，好好的活著。”佟博然說道。

“我這般鬼樣子，還能好好活著嗎？”衛海自嘲的一笑。

“能。”佟博然語氣堅定的說道：“你滿腹詩書，難道除了朝堂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多謝佟大人提點，我明白了。”衛海點點頭。

“我言盡于此，希你以后好自為之。”佟博然站起來，說道。

“佟大人慢走。”衛海也跟著站起來，說道。

第二日一早，衛海便收拾了行裝。

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除了佟博然和夏至給的銀子外，就只有一套換洗的而已。

衛老夫人瘋瘋癲癲的跟在衛海邊，懷里抱著一個破布娃娃不肯撒手。

一個勁兒的說那是的寶貝孫子。

衛海嘆一口氣。

將衛老夫人扶上馬車后，衛海又忍不住的扭頭看了一眼。

一如那年他離開時的那般，后并沒有任何人。

衛海又朝著城門口的方向看了幾眼，最終默默的坐進了馬車里。

然后離開了。

從盛京城到他的老家，路上要走兩個來月的時間。

行至一半的時候，衛海突然看了衛老夫人一眼，說道：“別裝了，這里已經很遠了。”

衛老夫人子猛的一震，而后抬起頭，傻傻的笑道：“看，我孫子……”

“我知道你是裝的。”衛海正道：“你若還裝的話，我就把你丟在這里不管了。”

衛老夫人抿了抿，再抬起頭來時整個人也不瘋癲了。

“神醫都沒瞧出來的事，你怎麼看出來的？”衛老夫人問道。

“誰說神醫沒有看出來？”衛海靠在車壁上：“神醫知道你在裝瘋賣傻……”

“不可能，如果他知道的，一定會上報給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豈會饒我？”衛老夫人撥弄了一下額前散的頭發。

“不神醫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其實大家都知道。”衛海說道。

“那為什麼……”

“如果不是麥子開口，你以為你還能平安走出盛京城？”衛海嘆一口氣，說道。

“麥子？”衛老夫人哼了一聲：“才不可能為我說話呢。”

“當然不是看你的面子，是看在我已經不是完整男人的份兒上。”衛海說道：“是知道了我自宮的事，所以才饒你一命的。”

麥子這是想用衛老夫人的命，來還他這份。

不想虧欠他分毫。

“你是不是傻？”提起這個來，衛老夫人就生氣：“你怎麼能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

“我已經傷害過麥子一次了，絕不能再傷害第二次。”衛海正道。

“如果你按照我的安排，沒準現在麥子已經和你和好如初了。”衛老夫人嗤之以鼻：“你也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被趕了出來。”

“這話，我只在說這一次，日后母親若是犯軸，就別怪我不客氣。”衛海冷哼一聲。

“你和誰說話呢？”衛老夫人登時就急了：“我是你娘……”

“就是因為你是我娘，所以我才傷害了我最的人。”衛海突然吼道。

“我……”

“從今往后，你就好好的待在老家就好。”衛海說道：“若你不肯安分，我就把你送到皇后娘娘的跟前兒，讓皇后娘娘置你。”

“你瘋了，我十月懷胎生下你……”

“你十月懷胎生下我，確實不容易。所以如果皇后娘娘判了您死刑，到時候我也會跟著您一起下地獄的。”衛海打斷道：“我說到做到。”

衛老夫人整個人往角落里了。

第一次見衛海這樣疾言厲的模樣，心里不由的有些打突。

以前所仰仗的也不過就是生育之恩。

如今……

“我，我知道了。”衛老夫人點點頭，說道。

“那就好。”衛海這才繼續往后靠了靠，然后閉目養神。

接下來的路程，衛海沒有再同衛老夫人說一句話，衛老夫人也不敢去他的霉頭。

只覺得心里憋屈的很。

卻又無可以發泄。

及至回了家鄉，衛海用佟博然給的銀子將老屋贖了回來，在鎮上置辦了兩家鋪子，用以維持日常所用。

然后又在鎮上開了一家私塾。

他堂堂翰林院的員，開一家私塾綽綽有余。

前來報名求學的子甚多，從此他開始好好教書育人，為大梁培養棟梁之才。

也算是沒有辜負他自己這一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