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們你方唱罷我登場,花樣多的是。今天你送了繡品,明天我送湯羹,李妃尤其會出奇招,說病了。
香就嘀咕:“也不知道是真病假病。”
顧昕就笑:“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呢。”
“那病了就太醫啊,讓人一天三趟去請皇上算怎麼回事?皇上又不會看病。”香和香云兩個人手腳都麻利,顧昕日常起居的側殿和寢殿都是們收拾,不假旁人的手。這會兒一邊嘟囔一邊也不影響倆干活。
香用撣帚小心的掃去花瓶上的浮塵絮,春天風大,灰塵大,飛絮也多,一天不打掃,就能落下不灰來:“咱又不承慶殿伺候,咱哪知道人家娘娘有病沒病。”
香云悄悄撞了一下的肩膀,笑著說:“我覺得李妃娘娘是有病,八是總見不著皇上,害了相思病。”
“你要死啊,什麼都敢說。”香也想笑,不過不敢笑,撣灰力氣大了,花瓶立不穩要摔壞的。
“又不是我先這麼說的,好多人這麼說呢。”香云轉頭看看坐在一旁玩棋子的顧昕,又看看在外頭庭院里分派活計的香珠,這才接著說:“們都說,李妃娘娘從那年沒了孩子,人就神神叨叨的,脾氣也更壞了。”
顧昕本來在翻書,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聽到這話倒是有點出神,招手讓香云過來。
顧昕一向和氣,下頭宮們只怕嚴厲的香珠倒不怎麼怕。顧昕問:“李妃當年落了孩子的事,你知道究竟嗎?”
香云搖頭:“那得是六七年前的事兒了,奴婢那會兒才多大,哪能知道。我也是聽旁人說的。”
“沒事,你只說你知道的。”
香云小心的往外看一眼:“那奴婢就說了,娘娘可別告訴香珠姐姐說是我說的。”
“行,不告訴,你說你的。”
香云也樂意在娘娘面前多表現表現,香好奇心大,也一邊干活一邊支起耳朵聽。
“李妃娘娘,其實一開始和奴婢們一樣都是宮,以前我聽一個老宮說,李妃進宮后,因為讀過書,認得幾個字,所以分在萊宮做宮,后來也是憑著識字,生得又出眾,所以被賜進王府。”
“嗯,后來呢?”
“當時王府里就是孟妃……嗯,就是先皇后娘娘打理,先皇后娘娘是個公正明理,寬和大度的人,哪怕李妃總是掐尖要強,吃醋爭寵,先皇后娘娘也都包容了。所以李妃是王府里第一個有孕的。但李妃心眼兒小,從懷上孩子就總說有人要害,整日疑神疑鬼。當時王府外頭的人都知道了,只要皇上在,就安分,說心里踏實,皇上不在,就燒的一院子是香,熏得鳥雀都要離王府遠遠的不敢靠近。后來……聽說懷到四五個月的時候,孩子沒有保住。當時太醫說,好象是李妃娘娘底子弱,自己又不善保養的緣故。”
“原來是這樣,”顧昕想了想:“后來李妃沒有再懷過孩子嗎?”
“沒有了。李妃娘娘從沒了孩子以后,有好一陣子總是找事,說是有人害,害了孩子,大家都說要瘋癲了。”
“這麼說,李妃在生辰宴上喝醉酒那不是頭一回?”
“不是,李妃娘娘以前……”香云猶豫了一下才說:“以前也曾經有過當眾失態的時候,奴婢知道,就是先皇后薨逝大約幾個月之后吧,李妃娘娘就半夜里沖到宮院外頭,又喊又的。也就是咱們皇上念著往日分,又憐惜沒過孩子,所以才不追究李妃這一次又一次的鬧騰,還封了為妃。”
顧昕點點頭,沒再問別的,香云趕行禮退下。
聽起來李妃這個人……嗯,不好說。有可憐之,但也有很多招人煩的地方。顧昕和李妃沒仇,但覺得,以李妃的做派,以后很可能會倒過來找麻煩。
不過顧昕也不怕。俗話說,大一級死人,李妃要敢到面前蹦跶,顧昕肯定不會讓著,只是個貴妃,又不是皇后,不用博什麼賢良大度的名聲。
反正大家看的話本子,聽的那些戲詞兒里面,但凡貴妃,沒有一個好東西,總是妖、爭寵、歹毒這些詞兒扯不清的,更嚴重的甚至要禍國。
禍國的本事沒有,但也不可能旁人的欺負,不然不白當這個貴妃了?
香珠看人在院子里搬抬花盆,修剪花樹,等太升高了才進殿來,笑著問:“娘娘,李妃病了,咱們要不要打發人去探個病?”
顧昕先問:“膳房送了點心來嗎?若沒有,跟他們說我要個花生,糖一些。”
“娘娘。”香珠真沒轍,說東,娘娘說西:“正說李妃的事呢,花生先不忙。”
“嗯,那別人都派人探過病嗎?”
“有,陳妃派人去過了,張嬪那邊還沒靜。”香珠說:“張嬪本來對這種人來往的事就不大上心,咱先不說。還有其他人,吳嬪、何人,沈才人們好象都打發人去過了。”
“行,那咱們也讓人去看看。”親自去就不必了。
其一,李妃八不是真病。其二,就算是真病,顧昕也不想去探病。這和是不是貴妃沒關系,單純就是不想去。
香珠去選了兩樣探病用的禮,選好了又減掉一樣,只拿著一樣去給顧昕過目。
顧昕也沒覺得。
笑話里還說有人拎著一張草紙去送禮呢,那“禮輕意重”。和李妃沒多重的意,所以這禮還比草紙重多了。
“讓趙良去吧。”
趙良很明白這探病是走個過場,不過既然他去了當然不能只是走個過場,那豈不白跑一趟。
趙良帶了個小太監一起去了承慶殿。
承慶殿在會寧宮西北方向,路并不算近,趙良他們一路靠墻走,有影,但走到承慶殿時,還是出了一汗。趙良自己了汗,理了理襟,也示意小太監整理一下,這才邁步進了承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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