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妖洗煤池洗出一座煤小山。

一家洗煤廠有十座妖洗煤池，四十家就是四百座妖洗煤池。

不到一炷香時間洗出一座煤小山，一天就按照十座煤小山來算。

四百座妖洗煤池的一天洗出的煤小山就是.......

四千座煤小山。

還是一天！

範永斗的念頭輕輕一轉，瞬間完了珠算，想到一天四千座煤小山在頭頂。

站起來死死盯著新任管家的他，突然間渾無力，癱坐在了紫檀帽椅上。

手臂不小心砸到了紫檀八仙桌上，砸的窯燒製的名貴酒杯瓷筷摔在了地上，砸的手掌劇痛。

範永鬥卻沒有一覺，只是癱坐在紫檀帽椅上。

以一錢銀子一擔的價錢吃了八煤的靳良玉和樑家賓，況也不比範永鬥好哪去，帶著極大的恨意盯著李魯生。

想要罵他卻罵不出口，因爲脣早就氣的發抖，只是不停的打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另外兩名僥倖逃過一劫的大晉商，沒有半點的幸災樂禍，有著只是揪心般的劇痛，也是被這個噩耗摧殘的口發悶難以呼吸，同。

範永鬥可以很快珠算出來，其他大晉商同樣也可以，算出這個難以置信的數目，就意味著一件事。

三十萬兩現銀，整整三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

只剩下一了。

範永鬥等三大晉商陷了巨大的悲痛裡，主導這一切的李魯生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他即將完人生夙願的前一刻，努力一生即將功名就的前一刻，突然遭這麼巨大的打擊。

心裡遭的摧殘，幾乎讓他昏厥過去。

李魯生面無表的拿起窯酒壺，想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可是手掌卻不聽使喚了似的，不停的打。

還沒喝幾口的一壺酒，灑了大半壺。

桌面上，地上，冬襖上，全是滴滴答答的酒水。

李魯生拿起酒杯送到邊，手掌有是不停的打，都能聽見瓷杯撞擊牙齒的聲音，牙齦都撞出了。

新任管家愣住了，他也是從小在宅子長大的老僕了，從沒見過老爺這麼失態過，就算當年被趕出朝堂也是大笑了一聲，說本早晚還會站在那座大殿裡。

如今這是怎麼了，只是一個妖洗煤的噩耗，就把老爺打擊這副樣子。

李魯生的年紀不小了，這是他這輩子最後的希，也是他重新邁朝堂的最後機會。

結果......

結果李魯生連怎麼登上閣宰輔的大局都謀劃好了，在他人生希最大的時候，卻被朱舜一拳擊碎了所有的希。

李魯生喝完帶著的酒水，緩緩閉上了眼睛，努力吐出了一句話：“送客。”

說出這句話時，本想讓自己儘量平淡一些，落在新任管家耳朵裡卻把他嚇的不輕。

聲音也太過嘶啞了，嘶啞到幾乎快沒有聲音的地步。

突然遭這麼巨大打擊的範永鬥三人，哪裡還能走的路，還是新任管家來了他們帶來的親隨，半拖半架這才送上了綢緞轎子。

另外兩大晉商坐在紫檀帽椅上大口呼吸了很久，這才平復了心裡的難，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魯生，一起走出了這座不久會有之災的宅子。

李魯生就這麼坐在紫檀帽椅上，看著一片狼藉的杯盤碟碗，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

這可把新任管家嚇壞了，尤其是老爺渾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像是一個半截子埋土的老頭子。

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連滾帶爬的找到了爺。

李家長子聽到新任管家的稟報，服都沒來及穿好，慌忙跑了過去。

但他瞧見老爹的樣子，也是嚇住了，一般人要是遭了打擊只要發泄出來，過不了多久沒能平緩不心。

怕就怕憋在心裡，這樣不僅容易憋出心病，更容易讓出問題。

李家長子趕詢問新任管家發生了什麼事，問清了來龍去脈，反而不知道怎麼去勸了。

任何人努力了一生，在完夙願的那一刻，突然被瞬間摧毀。

沒有瘋掉已經很不容易了，更別說把人勸好了。

李家長子只能在門外等著，沒過多久，孃親也過來了，誰知孃親聽到這個噩耗竟然是瘋癲的大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

最後冷冷的扔下一句報應，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裡。

李家長子唯有苦笑，他其實早就知道父親當年把孃親送給上的那件事，也知道父親對他淡漠的原因，就是因爲不知道他是誰的種。

爲了當，不惜親手把妻子送到別人的牀上，還要養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種的兒子，時刻提醒自己妻子被別的男人玩弄過。

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當。

當大。

似乎已經了李魯生唯一的執念，活著的唯一意義，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朱舜。

先是在雲縣阻礙高產雜水稻的種植，又要毀了朱舜的耗盡心建立的基，毀了他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建立的工業化。

自以爲勝券在握，確實也已經完了大局。

但是誰又能想到，朱舜一天可以洗出四千座煤小山，這已經超出了李魯生的認知，超出了李魯生平生所學的任何學識。

李魯生突然聲音嘶啞的唸叨一句話：“工業化，工業化，工業化..........”

不停的重複這句話，聲音越來越淒涼。

李魯生怎麼算計都沒想到，朱舜破局的手段這麼簡單暴，任你千百算計，工業化直接用碾過去。

這話工業化不僅碾了他李魯生，金之俊、黃永發、顧侍郎、王登科等等一位位東林黨大臣和大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