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的建議不錯,但是爲了能讓崇禎更加震撼,朱舜覺的還是另一個辦法比較妥當:“王公公,現在的這個王恭廠裡面沒有儲存火藥,不會對皇上的安全造威脅。”
“我覺得皇上還是微服私訪一次新王恭廠比較好。”
這句話要是別人說出來,王承恩絕對會讓東廠的人立即把這個人拿下,以叛逆的罪名死。
看著永定河岸邊那一排排的水力鑽牀,王承恩居然是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暫時忘記了皇上的安危。
王承恩沒有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腳步匆忙的從新王恭廠離開了。
朱舜看著王承恩匆忙的影,笑了笑,這件事十有八九是了。
果不其然,天剛剛黑下來,崇禎帶著錦衛和東廠番子,靜悄悄的走進了新王恭廠。
下午四點的時候,就已經放衙了,王恭廠裡的匠人們全部回去睡覺了。
現在剛過了八點,朱舜哪裡睡的著,就點著煤油燈,坐在書案前編寫著一本書籍。
崇禎自從登基以來,幾乎是每天批改奏章都要批改到半夜,看到朱舜都已經天黑了還在理公務,心中突然多了一種見知己的認同。
早先對於朱舜的惱怒立刻就沒了,再加上朱舜是難得一見的廉吏,心想著就算朱舜完不一千支鳥銃的付,讓他去地方上做個父母也不錯。
朱舜覺王恭廠裡好像來了人,擡頭一看,正好瞧見了崇禎,不慌不忙的收好毫筆,走了出去:“微臣,參見皇上。”
崇禎聽了王承恩的敘述,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水裡鑽牀,虛扶了一下說道:“卿免禮平,讓朕見識見識那個水力鑽牀。”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朱舜準備讓崇禎先見識一下傳統的鳥銃製造,再演示水力鑽牀的威力。
朱舜帶著崇禎等人走進了一間匠作間,穿上了一件全是火星點子的麻布對襟,走到了一個火爐旁邊,先是把火爐裡面的火點燃,然後讓一名錦衛幫忙拉風箱。
“皇上,製作鳥銃一共有兩種方式。”
“一種是三段接合式,一種是雙層複合式。”
朱舜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就從火爐旁邊的砧板上出來一鋼條,長約三十公分:“這個第一步做制管。”
“打造鳥銃的槍管,要先拿一鋼條當做冷骨。”
朱舜又從火爐裡夾出一塊燒的火紅的鐵胚料,蓋在冷骨上面,拎起鐵錘不停的敲打鐵胚料。
直到鐵胚料捲一鐵管,在這個過程中,朱舜不停的把冷骨出來,泡在水槽裡冷卻,防止冷骨和鐵胚料焊在一起。
製作完一節槍管,朱舜拿著一塊又黑乎乎的布巾,隨意的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說道:“敲打鐵料誰都會敲。”
“難就難在槍管的厚度,一定要保持在三分左右,這樣槍管纔會結實,經得起十幾次的連續擊。”
“所以一個鑄匠的手藝好壞,從這一步就能看的出來。”
第一步制管演示完了,朱舜又拿過來兩節打造好的槍管:“這個第二步做焊接。”
“因爲技的限制,做不到直接打造一整槍管,所有就要分三節鑄造,第二步焊接就是把三節槍管焊接在一起。”
“這個步驟是最關鍵的,決定著鳥銃製作的敗,因爲如果焊接的不好的話,很容易造炸膛。”
“這一步比較耗費時間,臣就不演示了,就是把一節節的槍管燒紅了以後,套在一個更長的冷骨上面,不停的大力敲打。”
“在這個敲打的過程中,輔錘手不斷的把白銅撒在焊接口,等到三節槍管焊接在一起,槍管的主也就製造完了。”
“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用一種比較簡陋的鑽牀修整槍膛,把槍膛裡面修整的大小合適,膛面。”
“完前面所有的步驟,一支鳥銃最重要的槍管就製造完了,接來下把木託還有一些小零件組裝在一起就行了。”
崇禎看著朱舜的演示,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也太複雜了,需要多天才能製作好一支鳥銃。”
朱舜說出了一個讓崇禎覺的很合理的數字:“鳥銃的製作就在於槍管,製作一槍管,最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只要把槍管制作好了,組裝一支鳥銃就很輕鬆了,把零部件組裝好就行了。”
崇禎拿起一節槍管,仔細打量了幾眼說道:“只要能把槍管制造的時間短,就能加快鳥銃的製作。”
“不知道卿發明的水力鑽牀,需要用多長時間。”
沒有見過機械化生產的人,第一次看到機械不要人力畜力就能轉,都會到很大的驚歎。
朱舜還是決定先給崇禎演示一遍:“皇上請跟我來。”
一羣人走了沒有幾步,就來到了水流湍急的永定河岸邊,朱舜走進放著一架水力鑽牀的棚子,拿起了一圓柱形鐵,長度和製作完的槍管一樣。
朱舜拿起圓柱形鐵放在張力鉗上,轉張力鉗旁邊的轉,用力把圓柱形鐵夾。
拉啓槓桿,啓了水力鑽牀,慢慢的把張力鉗往前推。
鑽頭和圓柱形鐵在一起,瞬間就有耀眼的火星子濺了出來,晚上看起來尤其刺眼,只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就鑽通了一部分。
崇禎看著鑽通的長度,計算了一下需要的時間,算出了一個大概的時間:“半個月?”
朱舜關閉水力鑽牀,笑著說道:“一天。”
崇禎聽到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數字,裡有些發乾,不敢相信的再次確認了一遍:“卿可不要胡說,真的只需要一天?”
朱舜鄭重點頭,認真的說道:“一天。”
崇禎深吸了一口夏夜裡的涼風,平復心裡的熾熱和震撼,正要開口說話,看見了永定河旁邊一排排的水力鑽牀。
怔住了。
如果說燧發線膛槍的發明變革了一個時代。
那麼,發明了水力鑽牀。
崇禎就站在這個時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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