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高氏趁著徐盈還在睡,便來蘇父蘇母,冷著一張臉把兩人罵得狗淋頭。
蘇母和高氏這個大姑子多年不見面,臉上掛不住,梗著脖子說道:“就是千金大小姐,也嫁給我們家蘇檀了。我是婆婆,難道連使喚都使喚不了了?”
“你是婆婆,自然可以使喚,可要是把人使喚跑了,別怪我沒提前和你說!”高氏冷著一張臉。
蘇母哪見過這陣仗,一下不敢說話了。
高氏這才放緩了臉,“之前盈盈那位世子表兄你們知道吧?他娶的姑娘是京城季家的嫡長姑娘,季家可比徐家還要厲害。他們家的兒媳和離后,還能找個定遠侯府的長子,你真當盈盈嫁給二郎,就非二郎不可了?”
“這、這和離過的子,哪還能再嫁,真是臉面都不要了!”蘇父還沒說什麼,蘇母臉上就出震驚之。
倒是一直沒說話的蘇父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你知道個啥?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可沒有那麼多人愿意守什麼貞潔牌坊,能嫁個有錢有勢的,誰愿意在家里頭守寡?”
丈夫都發了話,蘇母再也不敢反駁,“頂多我不讓干那麼多活就是,我這是什麼命啊,年輕的時候伺候婆婆丈夫,臨老了還要伺候兒媳。”
高氏也不好總是打擊弟媳,笑了笑說道:“多一雙筷子的事罷了,等到真的進了京,好日子可在后頭呢。”
等到徐盈醒來,一家子已經說完話,做好早飯等起來吃飯了。
高氏好不容易回家,家里人想想得,也不能總是在弟弟家里住著。再說了,住得久了,萬一了餡,那可就前功盡棄。
“姑娘,您在蘇家好好待著,東家那邊只給我放了一日假,我這就回去了。”
徐盈好不容易把高氏盼回來,一聽高氏要走都快要哭了,“娘,你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高氏安道:“我已經和你婆母說過了,他們也知道自己錯了,以后一定多照顧你。”
徐盈就算再舍不得高氏,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高氏離去。
好在高氏的話,真的起了效果,哪怕蘇母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好歹徐盈不用再給自己公公洗服了。
這天,蘇家夫妻照例出門干活,只留徐盈一人單獨在家,院門被人敲響,徐盈打開院門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年輕子站在門外。
這子上穿著布,背上背著包袱,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一見到徐盈就問:“你是徐姑娘?”
徐盈看著面前的陌生子,疑地問道:“我是徐盈,你是哪一位?”
“你忘了,前幾天我們在街上的雜貨鋪子見過。當時,你不是和我還有我姐姐說,你老家是京城的,想回老家去嗎?”年輕姑娘說道,“我和姐姐都決定跟著米行老板的馬車上京了,他這趟去京城是空著馬車去的,只要我們給下車錢,就能把我們帶去京城。”那姑娘說道,“我們聽說了你的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那姑娘說著,還指了指后街上的方向,果然看見附近最大的米行老板,正招呼一群人上馬車。
這要是換前幾日,徐盈一定毫不猶豫地收拾東西,跟著那姑娘離開。
可這幾日下來,蘇母不再輒罵,蘇檀也對恢復了往日的溫小意,徐盈的心又搖了起來。
“到底走不走?時間得很,過了就不等人了。”那姑娘催促道。
“你們走吧,如今我夫君對我很好,我就不走了。”徐盈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那姑娘驚訝地看了徐盈一眼,還要說什麼,正好蘇檀手里提著一尾魚從外頭回來,“盈盈,這位姑娘是?”
徐盈眼中閃過一慌,急忙解釋道:“前不久認識的,說是要去京城了,特地向我來道別。”
“原來是這樣,那就祝這位姑娘一路順風,我和我家夫人就不遠送了。”蘇檀帶著徐盈進了院子。
雖然他沒聽到那姑娘和徐盈究竟說了什麼,但徐盈心里的想法他一眼就能看穿。
“盈盈,你不是吃紅燒魚嗎?今日我路過集市,特地買了一尾,晚上親自下廚燒給你吃。”蘇檀臉上的溫笑容無懈可擊,任誰也看不穿,他在心里暗暗慶幸。
——姑母果然說得對,好在這幾日他們一家人對徐盈的態度好了不。
否則,等他從外面回來,徐盈早就坐著馬車回京城去了。
……
“夫人,這是您去金水縣時,從南邊寄回來的信。”
沈清送張秀娥回到園子,就有人把信遞上來。
接過信看了一眼,問道:“何時送來的信?”
那人回答:“昨日一個姑娘送來的。”
沈清回到國公府打開信,發現居然是徐盈那邊有了消息。
顧含章聽說沈清從金水縣回來,特地提早回到家里,看到信封上悉的字跡,問道:“徐盈那邊有靜了?”
沈清無奈地把信遞給顧含章看,顧含章看完信皺了皺眉頭,把信紙在桌上。
“既然自己還想待,那就讓繼續待著。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看清了蘇檀的真面目,恐怕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沈清也不知該說什麼,和顧含章這段時日沒給徐盈創造過回京城的機會,徐盈自己不珍惜,看來是真的還沒有想明白,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麼。
徐盈那邊還是毫沒有進度,沈清以為固若金湯的聶輕眉那邊,事卻產生了一些變化。
……
京城一間樸素的二進宅院前,聶輕眉被外頭一陣嘈雜聲驚醒。
等走出門去,只見邊的老仆已經匆匆趕了過來,“外頭的都是什麼人?”
老仆面不改地說道:“不過是些流竄到京城的流民罷了,已經讓人給過吃的了。您這幾日沒睡好,還是快回房休息吧,外頭的事我們來辦就是。”
聶輕眉打量老仆,“老俞,你知不知道你說謊時,眼睛喜歡向上瞟?”
老仆臉一變,急道:“姑娘,外頭那些人您就別管了,咱們如今還管得了嗎?”
“我們不管,還有誰能管?”聶輕眉大步向前走去,呼的聲拉開大門。
門外的嘈雜聲倏忽一靜,一個個蓬頭垢面的人,齊刷刷仰著憔悴苦難的臉看著。
聶輕眉肩頭的擔子頓時隨之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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