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元宵節，陳星凌一大早就出門，風風火火回娘家接兒子。

小虎子正在榕樹下跟一群表哥表姐做風車，瞧見媽媽來了，一下子顧不得玩，一溜煙奔跑上前。

“媽媽！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呢！”

陳星凌將自行車擱在一旁，蹲下抱住小家伙。

“等我？沒有吧？我看你每次來到外公外婆這邊就樂不思蜀，不然你怎麼不讓舅舅們進城的時候捎你回去？啊？還得媽媽親自騎自行車來接？架子這麼大？”

小虎子嘻嘻笑了，道：“舅舅們舍不得我走，不讓捎我。”

“喲！”陳星凌見他一下子推得一干二凈，忍不住調侃：“是你自己舍不得走，還是舅舅們舍不得呀？既然來了就不讓走，那下次別來了。”

小虎子連連搖頭：“不行哦！外公外婆會太想我的。你不為我著想，你也得為老人家著想呀！他們幾天沒瞧見我，他們就會茶不思飯不想。媽媽，你忍心呀？”

“臭小子！”陳星凌笑罵：“這個理由太冠冕堂皇了！算你對！”

小虎子嘻嘻哈哈大笑，拉著的手纏著要陪他們一塊兒玩。

陳星凌張來去，問：“怎麼就你們呀？外公外婆呢？下海去了？”

大強連忙答：“海灘那邊一大早卷上來一大堆皮皮蝦，爺爺他們都去撈皮皮蝦了。我媽說皮皮蝦的刺太多，不讓我們去幫忙。”

“哦哦。”陳星凌點點頭。

小虎子后知后覺發現爸爸沒有來，好奇問：“媽媽，爸爸今天還得上班嗎？”

“不，你爸他出差去了。”陳星凌答：“他說會速去速回，應該過幾天能回來吧。”

小虎子可的小臉立刻垮了，委屈嘟：“爸爸答應我……等我元宵節回去，他就要陪我算圓錐面積和積。”

陳星凌連忙道：“你爸爸給你留了一個大信封，就在他的辦公桌上，寫著‘顧寅末收’。”

“真的？！”小家伙瞬間興起來，問：“是不是我上次不懂的那道題？是不是？”

陳星凌搖頭：“我不知道哎！你爸爸那晚出差非常匆忙，半個小時必須出發，我只來得及幫他收拾行李，連道別的話都說不了幾句。等你回去了，你自個看信吧。”

“好吧。”小虎子很快恢復笑臉：“媽媽，你陪我玩小風車吧！我發現風車的子得是這個方向，一個個偏移二十度左右，才能轉得更快哦！”

陳星凌湊上前，陪著小家伙完。

玩了一會兒，陳星凌瞧見四哥背著一個木桶從下方徐徐走上來，噠噠盡是海水。

“四哥！”陳星凌迎了上前，問：“你們都去海邊了？”

陳季星笑答：“除了你四嫂還在睡覺，其他大人都去了。大清早海灘麻麻都是蝦，多半是昨晚的海浪卷來的。這一次大部分都是皮皮蝦。我撿了一些大的，回頭蒸給你四嫂吃。”

“喲！”陳星凌探頭瞄了一眼，贊道：“還蠻大的！掌大的皮皮蝦算很大個頭了！回頭給我幾只，我也要！”

下午家里準備要燒烤煮湯圓，這次過來得多備一些新鮮海鮮回去。

陳季星寵溺低笑：“家里撿了一大堆，不了你的。中午留下吃吧，陪一陪爸媽，也陪你四嫂聊聊話。”

“怎麼了？”陳星凌忍不住問：“聽說四嫂這兩天心不怎麼好……你們吵架了？”

昨天四哥沒去廠地那邊，三哥悄悄告訴說，小兩口前晚大聲嚷嚷吵架，多半是四嫂鬧緒，四哥走不開沒法進城。

陳季星苦笑：“還不是為了過兩天要出海的事。”

“你沒跟四嫂解釋清楚嗎？”陳星凌問。

陳季星低嗓音：“我本來以為事已經過了好幾個月，應該已經釋懷了。我悄悄跟商量，如果這次試賣不功，我暫時回船運公司上班，賺多幾個月工資。你四嫂一下子氣壞了……這幾天都對我理不理。”

陳星凌聽得一陣皺眉，低聲：“你明明知道四嫂最忌諱的就是這個，你怎麼能一直在的生氣邊緣上不停試探？你這不是找罵是什麼？”

“不止罵，還掐了我。”陳季星苦笑著，手不自覺往腰間去，“我的腰上就沒幾塊不青紫的——疼得很！”

陳星凌哈哈大笑：“活該！你就是欠收拾！”

“死丫頭！你懂什麼！”陳季星略有些窘迫解釋：“那輛托車貴得很，一下子把我邊的錢都給用了去。結婚那會兒，差點兒就不夠用。廠地那邊思雅說要掏錢……可我自己邊沒多錢，心里沒底呀！”

這十幾年來，陳季星幾乎都在船上度過，除了偶爾給家里人買東西，他都不用怎麼花錢。

每天醒來皆是茫茫大海，睡時是大海茫茫，本沒任何消費的可能，于是他也“被迫”養不消費的習慣。

當然，一旦上了岸，幾個月沒施展空間的購買突然棚，于是便很容易沖消費。

這次回來一口氣買下托車，導致預算過多。各種花費消費多，收卻一直沒有，不知不覺心里總覺得沒底。

陳星凌明白四哥窘迫之，低聲：“既然四嫂說邊有積蓄，你也別急，就暫時遷就一下吧。新婚燕爾的，不該吵吵鬧鬧的，傳出去也不好聽。大家都住得近，一下子就全都知道了，爸媽擔心你們，卻又不好意思問。”

一大家子人住一塊兒的好頗多，比如能就近互相照應，互相照顧，家里有事就一窩蜂一起上，人多力量大。

可凡事有利必有弊，比如個人私方面就沒什麼蔽可言，一家一旦有什麼事，除非一點兒靜都沒有，不然很快就會全家人知道。

“就去這一趟吧。”陳季星低嗓音：“至這一趟。一千來張也就幾十斤，算是我自己的行李上船。如果是貨品商品，海關就得仔細查，一番檢查下來，東西可能會被弄臟弄壞，而且還要收稅。別的不說，單單稅這一項，認真起來就夠嗆。咱們是去試賣，只要蔽一丟丟，東西不重不顯眼，大可不必弄這麼麻煩。”

陳星凌恍然大悟，低聲：“是我欠缺考慮了……如果以后數量多，那到時怎麼辦？”

“別擔心。”陳季星解釋：“碼頭的檢查不怎麼嚴謹，而且咱們又不是什麼有害質，打包起來頂多一個蛇皮袋就解決。如果賣得開，我自然有辦法能解決。”

陳星凌忍不住問：“安全不？”

“安全。”陳季星解釋：“只要不是違法易或弄一些有害有毒質，不用擔心。我在海上漂了十幾年了，這點兒辦法還是有的。”

陳星凌總算放心了，道：“如果以后買賣變大了，咱們就跟船運公司合作，該付多就付多。形式上該怎麼走，我們都依法該走就走。”

“不急不急。”陳季星低聲：“幾張帕子和桌布而已，暫時不用大費周章。我已經跟領導說過了，他們說幾十斤問題不大。他們在碼頭走多年，人非常多。如果出了問題，馬上找他們幫忙就行。”

“好。”陳星凌不忘提醒：“不管怎麼說，小心為妙。”

陳季星苦笑：“行了，別啰嗦。你麻利幫我勸勸你四嫂才最要。只送這一次，如果過程非常順利，東西賣得，生意能做，我以后就安安分分跟待在渝城辦繡花廠。”

“好好好。”陳星凌只好答應：“我馬上去。”

“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