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曉勇去接王福興，沒想到張家娟和王明霞也都在，王福興本來就不舒服，這母倆像是看不懂一樣，施曉勇私底下問他外公，這母倆，在家里做了快三個小時了。

王福興的三個兒子，他早早就分出去了，王桂興都是當爺爺的人了，王桂武的兒子也上了學。

王福興子孫滿堂，可他不舒服，卻沒有一個孫子孫知道他不舒服。

王桂芬忙著給王福興做吃的，施老太和施老漢卻悄悄將施耀拉走，三人在施家前面的竹林下，施老太沉著臉：“耀，我和你爸在這里住也就罷了，你岳丈怎麼也來？”

施耀急忙解釋：“大舅哥和二舅哥都在我們餅干廠，那邊爸不來這里，去哪里？”

施老漢沉著臉：“也不是說不讓他來，就是這個吧……我和你媽是擔心傳出去對他影響不好！你岳父一輩子要強，他年輕的時候，也是王家村的風云人，現在自己兒孫滿堂，還跑來兒家住著，我是擔心你岳父自己心里不得勁！”

施老太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這外人不知道況，就胡猜測，你岳丈那個人最好面子了，他在這里住著，怎麼可能舒心？”

施耀子憨厚老實，知恩圖報，這些年，他老丈人沒幫襯自己，要不是他老丈人三不五時送點糧食來，單憑他跟桂芬兩個人，本沒辦法將四個孩子拉扯長大。

“大舅哥他們也都在，他慢慢就習慣了！”施耀撓撓頭：“上次桂芬就說，那邊爸一個人在王家村，不放心，這下好了，以后他就在我們家住著，這樣也方便我們照顧！”

一聽這話，施老太就忍不住想張口，施耀本沒給說話的機會。

“以前家里窮，這麼多孩子，養不活，那邊爸基本上每個月都要打米送來！現在他老了，早就該我和桂芬孝敬孝敬才是！再說了媽，現在是新時代了，不講那些！要真說起來，我是婿，曉勇他們是外孫，可在那邊爸眼里，我們就跟他的兒子孫子沒啥區別！”

施老太差點被施耀這話氣得半死，黑著臉沉看向施耀：“他要是來了，我和你爸住在哪里？”

施耀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跟施老太說：“爸媽，你們還是先回老房子去吧！你放心，一天三頓飯，桂芬都會來你們的！”

施老漢瞪大了眼睛：“施耀，我才是你親爹！”

施耀眨眨眼：“爸，你說傻話呢！我當然知道你是我親爹，但那是桂芬的親爸，對不對？再說了，我們家的房間你也是知道的，一共就那麼幾間屋子，曉琳回來了，曉勇也在家，暫時家里騰不出房間來！大哥他們一家不都走了嗎？你們就在老房子那邊住著唄，對不對？”

都說老實人往往會氣死人，施耀就是這樣。

他想得很簡單，老房子離他們家也不遠，再說了，就是回去睡個覺而已，也不是他們離開他們家，看他們的反應，太激烈了些！

施耀也不蠢，這些年，他岳父那邊，是真的對他，要不是怕人說他，都想把他岳父當親爹，給他養老送終了！

“爸媽，你們吃了飯走走，我去幫桂芬！我岳父牙齒壞掉了，吃不了太的東西，我去后院的老南瓜，給他煮一個老南瓜！”

施耀說完就走了，留下施老太和施老漢氣得直氣。

“你看看你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上門婿呢！為了他岳父，要把我們給趕回去！”

施老漢嘆了一口氣：“現在老大他們去了省城，你想怎麼著？去老三家住著？”

施老太不說話了，去施宗家住著，還不如回老房子呢，施宗那個沒出息的東西，周彩也蠢笨，想了想，還是算了。

王桂芬單獨給王福興準備了三道菜，都是爛好咀嚼的，施耀給老南瓜削了皮，切小塊，放到水里，使勁煮，煮得的、爛爛的，這才上了桌。

下午五點多，餅干廠的工人們都下了班了，施曉勇才將王福興給接了過來。

當施曉琳看到拖拉機上的張家娟和王明霞時，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拖拉機不好下，施耀和王桂芬急忙上前，王福興瘦了很多，臉有些蒼白，施耀急忙跟他說：“爸，還是我來抱你吧！”

王福興擺擺手：“不用，還沒到下不來的時候！”

王福興倔強了一輩子，在施耀和王桂芬的攙扶下，施曉勇在他后用力，合力將他扶了下來。

施曉琳急忙上前挽著王福興的手：“外公，你怎麼了？幺舅這人也真是的，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還是廠子里的會計跟我說的，幺舅預支了工資，說是要給你看病！”

王福興一愣，很快，他就擺擺手：“哎呀，老病了！就你們著急，這都病了這麼多年了，沒啥關系，養幾天就好了！”

王桂芬皺著眉頭：“反正我是不管！爸，孩子們都說了，這次一定給你治好！今天天黑了，明天一早，我們去縣城，一定讓大夫給你好好看看！”

還要去縣城？

王福興就不肯去，施曉琳親昵湊在他跟前：“不去可不行！外公，我結婚你就沒去，我在縣城有房子了，陶子哥早就說了，想請你去看一眼，給我們掌掌眼！”

外孫這麼說，王福興好像沒了不去的理由。

王福興坐下來后，看到的就是爛的紅燒，瘦，多，他能嚼爛，瘦他吃不了，還有一盆南瓜，一大碗蒸，一個蛋糕，都是好吃的。

施曉琳他們先前已經吃過了，這會兒又陪王福興吃飯。

王福興沒啥胃口，不過兒婿的心意，他盛了幾勺蛋羹，一邊吃一邊問起王桂武他們兄弟三人的況。

王家那邊的親戚都很自覺，他們忙著掙錢，也不常來家里，施曉琳就跟王福興說，一切都好。

吃完了飯，王桂芬給王福興換了干凈的被子和枕頭，扶著他躺下來，施曉琳給他掖好被子，坐在一邊問他：“外公，你覺哪里不好？”

王福興捂著口：“也不是哪里不好，就是半夜睡醒，總是覺上不來氣！這眼前時不時就是一片黑，腦子昏昏沉沉的……”

王福興沒告訴他們的是，自己在家已經暈倒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