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的房間。
門輕輕從外面推開了,房間的幾個人同時抬頭,向門口。
幾乎是瞬間,正面迎接了所有人的注視,尤淺角含著笑,輕聲說:“各位老師好,我是三十九號尤淺……”
導演,制片,編劇……幾個人的表不一,其余人的面容還算溫和,只有導演于科的臉是徹底黑著的,他銳利的眼神盯了尤淺兩秒鐘后,在其他人開口前,冷聲說:“其余的客套話,不用再說了,你直接開始吧。”
尤淺一愣。
一開場火藥味這麼濃?
這是對自己很不滿意嗎?
這種開場白,換做任何一個沒有經驗的新人,估計都要被導演的態度驚嚇住,然后就忍不住惴惴不安起來。
只是頃刻間,尤淺恢復正常,掩下心里的疑,了一眼對面幾人后,馬上找準自己的位置,醞釀起緒。
對面的面試,除了于科導演外,編劇在尤淺一進門時,心里就開始期待起來,現在見沒有被于科一句冷言冷語驚嚇住,反而很快就找準自己的位置,別的不說,這心里素質就比別人高出一大截,編輯心里的這種期待逐漸放大,眸里含著一欣賞。
說起來,尤淺參與這次的試鏡,是編劇一力主推薦的,因為于科導演更喜歡自己挖掘演員,不喜歡別人給他強塞人,為了讓尤淺能夠參加這次試鏡,編劇提前給唐正放出消息,然后跟于科通了一番,又讓于科從跟尤淺有過合作的前輩導演何正風那里側面打聽了尤淺的況,于科看完尤淺的資料后,才點頭同意讓來試一試。
放眼整個娛樂圈,編劇覺得只有尤淺的氣質符合《迷途》的主角秋凝,尤淺是編劇理想中的秋凝,編劇是這麼想,但別人嘛?
顯然是不一樣的。
編劇心里轉過諸多念頭,然后悄然瞥一眼旁邊的制片人。
制片人跟編劇的想法卻不一樣。他是大力推薦李莎的,剛才李莎表演完后,甚至想越俎代庖,直接拍板定下李莎,不過到底顧忌著于科,不敢當面放肆,等李莎一離開試鏡的房間,這邊馬上就向于科費力游說起來,弄得于科越發不愉快。
試鏡因為幾個人的意見產生分歧,一度暫停。
因此,于科的臉很黑很臭,剛才好幾個面試的小姑娘,都被房間這嚴肅的氛圍嚇得快哭了。好在,尤淺沒有。
編劇心里很欣,對自己的眼升起一自信。
接下來,會比李莎表演的更好嗎?
尤淺這邊當然不知道,導演剛才冷的態度并不是特意針對,而是針對所有人。尤淺此時也完全想不到這些,完全沒有在意。
因為已經沉浸在角中。
的眼前,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和熙的風吹著的頭發在飄,著遠方,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白凈的臉龐上有一陶醉的表,但陶醉也只是一剎那,大病后的虛弱讓的臉看起來很蒼白,很憔悴,小一口氣后,似乎在凝神想些什麼,漂亮的眼睛里出茫然無措的神。
“需要我幫忙嗎?”
耳邊似乎有人在問,的眼睛輕輕轉,循著聲音去……
就是這個飛斜而來的眼神,讓四周的聲音突然靜止下來,原本漫不經心端坐著的于科,突然凝神盯著尤淺,不放過臉上任何的細微變化。
“你在哪里?”問。
太虛弱了,好不容易才爬出自己那間窄小,臭氣熏天的房間,倚著門檻坐在一旁呼吸新鮮空氣,此時即使是呼吸,對來說都是一種貪婪的行為,問完一句話后,大力著氣,眼睛四下轉,找著聲音的來源。
可惜沒有任何人靠近。
要死了。
知道了。
所以是幻聽吧?
角悵然一笑,看著前面,眼睛再次陷死寂的空中。
“需要我幫忙嗎?”
眼睛一轉,再次尋聲去。
沒有任何人,沒有人。
果然是大限將至了。的眉眼再次黯淡下去,息聲越發重了,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許就是下一秒,然后約約,又聽見了那個聲音:“需要我幫忙嗎?”
猛然一震,混沌到打結的腦子這才想起來,這個反復出現的聲音,原來是那個男人第一次跟自己說話時,說的那句。
因為這聲音當時是如此的溫,所以自己才陷了進去。
即使后來被騙,一生因此凄慘悲涼,原來還是忘不掉那句溫的話語嗎?
有點哭笑不得。
太沉重了,快要支撐不住,腦子里的那個聲音轉得越來越快,一直在對著說話,都快要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然后還是陷了進去,仿佛是在回憶,也是在經歷著過去,臉上含著一,說:“可以的話,請你幫我摘下那朵薔薇花吧。”
他摘下了,幫戴在頭上,說很漂亮很合適。
“薔薇花。”
“薔薇花。”
“薔薇花……”里輕輕呢喃著,然后閉上了眼睛。
四周很安靜。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有一種很沉默的氛圍彌漫開來,編劇沒有開口說話,但眼睛里閃發著異樣的芒。
制片等人也沒有開口,沒有任何的布景,但尤淺的表演就是能夠讓人把幾行簡單的文字,轉化為徹底的場景。
于科沉著臉,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表態。
因為周圍沒人打擾,尤淺還是閉著眼睛,倚在一旁,一不,仿佛真的已經死去了。
于科的眼睛再次投在尤淺的上,死的那一刻,究竟有沒有恨呢?
對自己這糟糕的一生,到底是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或者什麼也沒有呢?
他很想知道。
這也是他看到劇本后,很想問秋凝的一個問題。
于科眼里出一茫然,當初他選擇拍攝《迷途》時,很多人或冷嘲熱諷,或者苦口婆心的勸誡他,讓他不要拍這部戲,這是一部顯而易見的沒有任何商業價值的文藝片,就是想找投資商,也沒幾個人肯投資,他不顧大家的反對,排除眾異要拍攝《迷途》這部電影,甚至拿出這幾年的積蓄,還是不夠,只能著頭皮再去拉投資商。
所以,才要忍投資商的指東指西。可是他們找到的主角,沒有一個人能把他要的覺,詮釋出來。
妥協?不甘心。
不妥協?資金是個大問題。
這種想完這部戲,忍著種種的一切,可是還是沒有找出他要的覺,心中的孤寂,誰能懂?
現在,似乎有人能把他想要的覺,完全詮釋出來了。
于科沉著臉,心里略微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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